說實話，姜兮和他想象中的差了很多。他的眉眼間蘊着一股冷意，五官淩厲，臉上不同淩辛一樣一直挂着淡淡的笑，而是平直着唇，淡漠都快溢出來了，讓人不太敢靠近。

淩辛粗略地對比了一下，姜兮高了他至少半個頭。

“這位是？”姜兮上下打量了一下淩辛。

淩辛立馬燦然一笑，熱情地和他打招呼：“哥，你好啊，好久不見，我是淩辛，你還記得我嗎？”

“忘了。”姜兮隻回了兩個字。

姜永川忙道：“這是你弟弟，你們小時候一起玩的！”

他這句話說完。姜兮隻是淡淡瞥了淩辛一眼，沒有回話，似乎在回憶，空氣中飄着尴尬，淩辛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的神色淡淡，似乎當真是記不起來自己還有個弟弟這麼一回事。

淩辛不免想，不會當真是他溺水之後失憶了，不記得他了吧。

淩辛莫名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看樣子姜兮也不是很歡迎他，會不會和他媽站在同一陣營趕他走吧。

姜兮走過來，拉開凳子在淩辛旁邊坐下，淩辛笑容滿面，将剛剛的尴尬全部驅逐：“沒事哥，這麼多年沒見了，忘了也正常。”

“哥？”姜兮突然轉過身，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多少年沒見，我很清楚地記得最近十年的事情，我們有十年沒見了嗎？”

淩辛腦中一直是個大概的時間，姜兮這麼一問，他才開始細細算起來，沒有十年，七年最多了，最後淩辛給了個相對準确的答案：“六年半。”

姜兮說：“那你可能認錯哥哥了。”

“姜兮，什麼認錯不認錯，忘了就忘了，你們小時候拜過把子的，他就是你弟弟。”姜永川擺出長輩的姿态。

姜兮冷哼一聲：“我沒有弟弟，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多個弟弟。”

他簡單吃了幾口飯菜，很快放下碗筷，站起身：“我吃完了，先上樓休息了，你們繼續。“

淩辛窘迫的樣子格外有意思。他這個弟弟多年未見，性格倒是和從前大為不同了——更會裝乖巧了。

姜兮順勢收回餘光，轉身離開了。

上了二樓，姜兮靠在欄杆上向下望，自他離開後，飯桌的氣氛尤為沉寂，淩辛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容，抖動的雙腿卻暴露了他此刻緊張的心情，他很快吃完了碗裡的飯，也放下碗筷匆匆道别離開了。

在淩辛擡頭望上來的瞬間，姜兮閃身進了走廊。

淩辛的房門沒有關緊，露出來一條縫，可以粗略地看到裡面的布置，裡面的電腦還開着，正在遊戲界面待機中。

如果淩辛看到姜兮的房間，一定會驚訝的，因為他們内部的陳設幾乎一模一樣，完全是鏡面複制黏貼過來的，除開那台電腦——姜兮沒有打遊戲的習慣。姜兮早就忘記了自己當時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給淩辛的房間添置上那部電腦的。

可能希望他繼續堕落下去吧，畢竟他見不得他弟弟好。

兩人都離開後，餐桌上陷入詭異的安靜，姜永川想要糊弄過去，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到底還是許美先一步摔了碗筷，毫不留情地對姜永川說：“這麼長時間，你安排好淩辛的去處了嗎？”

“小兮不也沒說不行嗎？“

姜永川當然沒有安排，一是他覺得淩辛和他們住在一起挺不錯的，無傷大雅，兩個孩子就算之前有些小摩擦，但也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該忘的早就忘了，二是他也覺得麻煩。

“你看他那态度像是同意的樣子嗎？”許美的聲音陡然提高，吓得姜永川連忙起身，擠眉弄眼表示兩個孩子還在上面。

姜永川微微妥協：“等會我去找姜兮談談。”

許美态度堅決：“我和你一起去。”

夫妻二人很快就來到了姜兮的房間，彼時姜兮正在自己屋子裡給自己裝電腦。許美進屋一看，驚道：“你怎麼想起裝電腦了。”

“競賽需要建模，裝一個方便點，省得我再跑去學校，可以多點時間放在競賽上。”姜兮解釋。

許美委婉地問：“小兮，你對淩辛住在我們家什麼看法。”

“沒什麼看法。”姜兮起身，故作疑惑地看着許美，“怎麼了，媽？”

“媽就是怕淩辛在打擾你學習。”

姜兮說：“我沒這麼容易被打擾。”

“你不建議嗎？”許美猶豫道，“你們小時候……”

“媽，我不是說了嗎，小時候的事情我都忘記了，今天要不是他突然出現，我都不記得我還有個弟弟。”

……

淩辛緊張地在床上滾來滾去，這裡的房間隔音太好了，他把門特地拉開一條縫，隻聽到了姜家夫婦進去的動靜，對面門一關上，他就什麼都聽不見了，根本不知道裡面在交談什麼。

淩辛在心裡已經想到了幾百種交談方式，無一不是将他趕出去的。

他甚至已經開始想，他接下來拿着行李去哪裡了，流落街頭，亦或者是狼狽地回劉小蘭那裡……要不還是好好磨練磨練找一個包吃包住的好工作，等到時候工作穩定了再回去，這樣劉小蘭就不會太擔心他。

大約過了一刻鐘，姜家夫婦開門離開了姜兮的房間，随着他們腳步聲的遠去，四周陷入詭異的安靜，淩辛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終于，他還是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淩辛在姜兮的房門口站了一分多鐘，才終于鼓起勇氣，敲響了他的門。敲了半天，始終沒有人來開門。

“哥。”淩辛喊了一聲，無人回應，他又換了一種稱呼，“姜兮，我是淩辛，你在房内嗎，可以開開門嗎？我找你有點事。”

淩辛猶豫了一會，握在把手上的手還是摁了下去嗎，“啪嗒”一聲，門被輕而易舉地打開，并沒有上鎖，淩辛蹑手蹑手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