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兮下課的時候被孫鵬飛喊去了辦公室。

孫鵬飛在座位上整理淩辛的資料，見姜兮進來了，扭頭指了指身後的沙發說：“你先坐着等一會，我很快就來。”

孫鵬飛來的時候，把一沓紙遞給姜兮讓他看，自己則在姜兮旁邊坐下。

那是淩辛近兩年的成績單，從中考開始一直到前一個月的月考結束，上面的分數逐漸從兩位數變成個位數，最後斜杠占大多數——缺考。

看着看着，姜兮皺起了眉頭。

英語考了三分，他踩一腳都比他要高。

孫鵬飛輕咳一聲，說：“你也看到了他的成績，按理來說，這個成績是絕對不可能呆在重點班的，甚至去普通班，都是吊車尾的存在。”

姜兮知道孫鵬飛喊他過來的原因：“你想勸我同意讓他調到普通班。”

孫鵬飛委婉道：“我們班進度太快了，以他目前的狀态，大概率是很難跟上的，普通班或許更适合他。”

“調也可以，我也跟着一起轉過去。”姜兮退了一步。

明禮中學近幾年的升學率不太樂觀，已經有三年沒有狀元誕生了，就等着姜兮高考給他們争一口氣，穩固一下百年名校的地位，現在他說要轉去跟着淩辛一起轉去普通班，這可是萬萬不行的。

淩辛的成績實在是太差了，中考也隻不過勉強過了線，要不是為了賣姜永川一份薄面，明禮中學是絕對不會招收這麼一個學生進來的。

前幾日，姜兮威脅王德發，要是不把淩辛調來和自己一個班，他就不參加物理競賽了。

孫鵬飛看到這麼一個學生要進自己班的時候頭都大了，這要拉低多少平均分啊，憑借一己之力可以拉着全班的後腿往後退，自己的獎金不保。孫鵬飛猜想也許是姜兮不知道淩辛具體的成績情況，所以今天特意整理出資料來和他好好談談，不過現在看來，姜兮很清楚。

孫鵬飛語重心長：“你這是為什麼呢，不是每個人都适合來重點班，你這不是為他好。”

“他是我弟弟。”姜兮微微垂眸，這個理由其實很難成立，但他又可以用來回答很多問題。

就是他自己，都無數次質疑這個理由，最後又被這個理由給說服。

姜兮說：“孫老師，如果你擔心他的成績，我可以給他補課，我們住在一起，很方便。”

“我知道你會給他補課，但……”

“距離期末還有半個月，我能保證他的平均分到四十分，後面會慢慢穩步上去。”姜兮抛出一個甜棗，“還有，之後我不會拒絕任何一個競賽，如果他不被調走。”

姜兮是個很有自己主意的人，很多他覺得不必要的都會直接拒絕，無論怎麼勸都不管用，迄今為止，姜兮已經推掉了不下十個競賽了，要是他都參加的話，一等獎肯定毫無懸念收入囊中，明禮中學面上也會增不少光。

孫鵬飛最後還是妥協了，他歎了一口氣，一瞬間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在沙發上靠坐下來，和姜兮閑聊起來：“淩辛是你什麼親戚，表弟？”

“不是親戚。”姜兮想了想措辭，說，“但從小開始，他就喊我哥哥了。”

“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喽。”

-

新同學總是受歡迎的，一下課就有一群人團團把他圍了起來，問東問西，淩辛樂得被他們圍着，一一解答，隻是時不時會下意識朝姜兮座位上瞥一眼，瞧瞧他在幹什麼。

一下午，姜兮幾乎都坐在自己座位上，偶爾有人找到他，潦草地說幾句話就走了，他周身好像有那個結界一樣，完全不受外界打擾。

好悶的一個人啊！

他不會無聊嗎？都沒有人聊天。

淩辛一隻手撐酸了，換了一隻手拖着下巴，心想：姜兮是不是沒什麼朋友啊。

也是，他這個性子有朋友才怪，也就他樂意和他玩玩，但姜兮又不要和他玩。

淩辛收回視線，另一隻手在桌上畫起了圈圈，也許是因為說了太多自己和姜兮關系好到無與倫比的話，和現實比起來落差很大，淩辛沒由來地覺得有些小委屈：他明明都道歉了嘛，幹什麼不想看見他。

淩辛本來是打算自我介紹的時候公布姜兮是他哥哥，但思來想去，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還是放棄了。

他要是當衆得罪了姜兮，在這個班恐怕是别再想混下去了。

但他還是想要報複姜兮今日把他送到隔壁學校之仇，他掏出姜兮給他的那本班規書，翻開一看，發現上面的空白頁寫滿了班規，還很貼心地用紅筆劃出了注意事項，比林欣然口頭告訴他的全了不知道幾倍。

正常人怎麼可能會寫這種東西，還寫得那麼認真，淩辛冒出一個猜想：不會是給他寫的吧。

但他很快搖搖頭把猜想搖散，他哥看都不想看見他，怎麼可能給他寫這種東西。

思來想去姜兮也不算是個正常人，超級學霸，遵守紀律，将班規寫下來警示自己，這個理由似乎也說得通。

淩辛翻了幾頁班規書，姜兮的字蒼勁有力很是好看，但無奈于實在是太多了，淩辛一看到字就自動犯頭暈症，從小到大小說書都沒看過幾本，這班規能看那麼多頁屬實也算個奇迹了。

他把書塞回了桌肚裡，忘了一眼姜兮的背影，決定看在這本班規和那張英語卷子的份上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誰讓他是他哥哥呢，做弟弟的就是得大度一點。

-

上完晚自習，淩辛感覺整個人都要虛脫了，他搞不懂自己到底是為什麼進了重點班，這個破重點班晚自習不給自習，安排了老師講課。

一講就是兩節課，還不給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