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渝沒有紮頭發，劉海明顯是夾過的，很規律的外翻，在耳尖搭着。披散在肩膀的頭發因為坐姿有些翹起。

白色襯染上電影上畫面的顔色，脖子上的銀黑色項鍊一閃一閃。

季渝的眉毛有些深，眉形彎彎的，給整個人添上了一絲溫柔的氣息。他的嘴裡鼓鼓囊囊，上一口還沒嚼完，就又往裡塞了幾顆爆米花。

很像家裡的那隻小倉鼠。

江時景肯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他這個角度正好能看清季渝眼角的痣，和眼睛裡亮亮的電影畫面。

他不自覺轉頭，想要看得更加清晰，卻不小心被抓包：“看我幹什麼？”季渝轉過頭，剛才的情緒還沒過去，有些悶悶不樂的，“選這麼好的位置不看電影不是可惜了？”

“……”江時景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又怕打擾到其他人，低下頭湊到季渝的耳邊，“你不開心了嗎？”

季渝卷到翹起的劉海蹭在江時景的臉上，很癢，讓江時景很想把他的頭發撥開，捋到耳後。

“沒有啊，我在看電影。”季渝收回視線，面向大屏幕，“這兩人演得挺好。”

應該是在說反話？

江時景不确定，但還是伸手在季渝的手上拍了拍。

卻被季渝一下子抓住。

“老實看電影啊，江時景。”

可說出這句話的人，手指正一點點嵌入他的手指間，按在椅子上。

季渝的手指很纖細，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樣。他現在每個手指之間都是季渝的溫度。

都說十指連心，江時景此時感覺心髒快跳出來了。

季渝反将一軍，樂得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江時景的手背。

“沒收了，看完電影還你。”

他靠在椅子上，随着說話聞到了一陣香味，但又很快消失。

季渝皺了皺鼻子，沒當回事，擡頭看着男主角告白。

有點老套，是誰說好看的……

後半段江時景完全沒有看進去，反倒是季渝還在随着劇情又哭又笑的。

笑的時候手還會不自覺地收緊，這讓江時景更加難捱。

他隻能不斷調整坐姿，緩解内心的緊張。

“别亂動。”季渝捏了一下他的手，“别影響到後面的人。”

這個原因一聽就是編的，但江時景真的停下了動作，目不轉睛盯着前方，表情别提有多嚴肅。

季渝有些想笑，腦子裡突然浮現了那晚夏明桦的表情，他覺得自己現在也是這樣的。

牽個手而已，至于嗎？

他今天原本還想把他帶回去的。

想到這裡，他莫名莫名有些燥熱，塑料杯中的冰塊早已化盡，瓶身反出冰涼的水珠。他握了握杯身，又把手心貼上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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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渝很守信用，電影結束的那一刻松開了江時景的手：“走吧？”

一直覆在手背上的溫度突然消失，空氣進入原本貼合的地方，有些冰涼。

江時景反倒不适應了，走在季渝的身後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剛才的電影一點沒看進去，腦子裡也一團亂麻，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髒還不受自己控制，發緊又發熱。

這些是江時景從來沒有經曆過的感覺。

正發着呆，季渝轉過身看他：“一起吃飯，還是直接回家？”

江時景很怕自己再繼續下去會産生更加大的反應，考慮再三還是說：“今天太累了，先回家吧，改天我們再一起出來吃飯。”

累什麼，在電影院坐了倆小時累到你了？怎麼還順便約了下次見面。

季渝腹诽，但也沒拆穿，點點頭算是同意他的話：“确實累。”

江時景聽出了他在打趣他：“你沒開車來吧，我送你回去？”

“好啊，麻煩你了。”

季渝跟在江時景後面走進停車場，又看着前面的人伸手給他打開車門，手放在車頂等着他進去。

“服務不錯啊，你經常載人嗎？”

江時景疑惑：“我不怎麼出門，也沒人和我出去。”

帶誰啊？

季渝自己伸手，把車門關上：“那你在家平時都幹點什麼啊？”

江時景繞到另一邊上車，邊系安全帶邊回答他的問題：“趕稿，沒事的時候就健個身跑個步，然後……自己做飯吧。平時趕稿太忙不想自己做飯，閑下來的時候就喜歡研究點新東西做做。”

“你做飯應該挺好吃的吧，我什麼時候能有幸嘗嘗？”

季渝笑着看他。

江時景注意到季渝安全帶沒系，心裡又惦念着回答他的問題，幹脆湊上去拽過安全帶。

“什麼時候都可以。”

面前的臉突然放大，季渝下意識往後靠了靠，可背後又是椅背，他退無可退。

一股香味随着他的鼻息進入鼻腔，看電影時這個味道也出現過。他現在才反應過來這是江時景身上的味道。

季渝覺得像是冬天森林之中鋪滿枯槁的樹葉，再下一場大雪的清冷感，不過好像還有一點淡淡的花香，是洗衣液嗎？

一直看着面前的手給他系上安全帶，季渝的目光才轉向窗外。

“那我真的會去的。”

“随時歡迎。”江時景笑笑，發動車子。

季渝把地址告訴了江時景之後，就再也沒說過話，他總覺得鼻子裡的那陣味道還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坐在江時景的車裡。

而江時景開車本就專心，沒有注意到季渝的情緒。

到達公寓門口的時候，季渝解開安全帶才開口：“你要上去……喝杯茶嗎？”

江時景盯着他的臉，輕聲說：“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