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渝應該是剛回到家。他躺在沙發上，襯衫領口被蹭得亂七八糟，松開的領帶也還搭在肩膀上，頭發披散的樣子看着像一隻黑色的炸毛小獅子。
“你去HS怎麼不找我？”
對方開口就是興師問罪。
江時景老老實實回答道：“我去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
季渝的話被噎了回去，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你可以給我發消息啊？”
“我怕你在忙……”
雙殺。
季渝有時候真的挺好奇自己撩了一個什麼直來直去的木頭疙瘩。
他靠在沙發靠背上，有些哭笑不得：“那你直接過去，就不怕跑空嗎？就像今天一樣，你去了我不是也不……”
“不怕。”
這兩個字砸進季渝心裡，就像是一隻小鳥嘴裡銜着一粒小石子，飛到湖中心不小心松口，石子撲通一聲掉入進湖中，水花蕩漾。
他不得不承認，直來直去的木頭疙瘩也挺好的。
因為江時景認真的表情，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心裡有一塊軟了下去
季渝深深呼吸，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我最近挺忙的，沒什麼時間找你，抱歉啊。”
“我知道，不用道歉。”
“你怎麼知道的？”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是故意的。
後面那句話季渝沒有說出口。
“因為你之前很喜歡發朋友圈，最近都沒怎麼發。”
“……”季渝沉默了一瞬，“你都這麼細緻的嗎？”
“什麼？”江時景沒懂他什麼意思，“是說我觀察能力嗎？”
是也不是，其實季渝想問他是不是對所有人都會這麼仔細觀察。
他選擇再次轉移話題，反正江時景會順着他說：“我跟你說，我今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醒了之後就直接去公司忙了，中午也就嚼了個便利店買的三明治。”
江時景沒問是什麼公司，他對于季渝了解不多，甚至不知道他的其他工作是什麼：“那你晚上有沒有吃點什麼，還是……你想來我家我做給你吃？”
這個問題上一次還是在露營的事情提到。
那時候鬧得并不是很愉快。
季渝搖搖頭：“晚上吃過了，下班後找了家店。”
“那就好。”
“不過你這是站在哪兒呢，這麼長時間也沒動？”
江時景這才發現自己還站在玄關，得到提醒才往裡進：“我剛進門，還沒來得及進來。”
“那你就站在門口和我一直聊嗎？”季渝笑了一聲。
“嗯……”
季渝想象了一下他的樣子，到達家門口，收到自己消息，站在門口回，又接到電話，站在門口接通。
有點像在家門口等待主人回家的大狗。
他憋着笑：“所以那杯酒好喝嗎？”
“……”江時景小心翼翼地問，“他是你朋友吧，我要是……”
我要是說不好喝你會不會不開心？
“沒事，你大膽說，我不告訴他。”
季渝其實也挺好奇的，怎麼說他都是夏明桦帶出來的徒弟。
這是一場和“師父”較量的好時機。
“其實一般……我沒覺得很好喝。”
季渝嘴角有些壓不住，隻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笑出聲。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另一個電話就打來了，他看了眼來人，邊笑邊和江時景說：“不好意思啊，我這邊來了個電話，我先挂斷。”
“好。”
周曉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樣子，也不知道在笑什麼，如沐春風的。
她嫌棄的撇撇嘴：“看你笑得那個不值錢的樣子，什麼事情這麼開心讓我也笑笑？”
“沒事沒事。”季渝清了清嗓子，坐直了些，“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這不是這麼久沒慰問你一下，怕你給我公司幹黃了嗎？”周曉那邊放着電視節目，有些吵，“怎麼樣啊，坐上你媽這個位置？”
“太辛苦了我親愛的媽媽，你平時就是這樣管理公司的嗎？”
季渝從善如流。
“平時比你這還累，這麼多年我不也經曆下來了嗎？”周曉終于把電視聲音調小，“說真的，累吧？”
“累，特别累，今天我都沒怎麼好好吃飯。”
“不能不吃飯啊，員工食堂東西還挺好吃的，你怎麼沒去嘗嘗？”
“……不好吃。”
“你還挺挑。”周曉捏起一顆葡萄放在嘴裡嚼，含糊不清地說，“反正這幾天你先好好幹，讓我休息休息，等我休息夠了你就繼續玩。
“不然這麼大家業直接給你我還真不放心，還是等我退休了你再來接替我的位置吧。”
“……其實我也沒想要。”
“好了不說了啊，我這邊電視劇又開始演了。”周曉當做沒聽到他那句話，“對了，明天你回來嗎，回來的話我就去買菜。”
“明天……不回了吧，我有點要做的事情。”
“行，那明天我和小姐妹出去玩一天。”
季渝有些無語：“媽，你要是真想出去玩就别問我一句，我還挺感動的來着……”
“哈哈哈。”周曉笑得爽朗，“怎麼也得問一句，畢竟27年前的今天我還躺在醫院呢。”
“媽，我今天還26呢。”
“差這一天兩天的，不說了啊，我去看電視了。”
周曉電話來得快，挂的也快，季渝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拜拜。
他重新躺回沙發上，心裡盤算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又給江時景打去視頻通話。
但是等了半天沒人接聽。
？人呢？
他又打了一次，同樣的還是沒人接聽。
“這才過去多久，睡着了嗎？”
他看了看身上被蹭到扭曲的衣服，去換成了睡衣，躺在床上抱着臘八玩了一會還是感覺别扭，又打了過去。
等了一會倒是接聽了，可畫面上隻有天花闆上的吊燈。
“你幹嘛呢？”
“等等、等會啊，我剛沖了個澡，先換個衣服。”
哦喲。季渝挑了下眉，腦海裡控制不住地幻想那個畫面：“有什麼啊，看見了又不會怎麼樣，我又摸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