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立春,但日出還是來得很晚。窗簾縫隙透進路燈微弱的暖黃色的光線,時鐘的秒針一下一下蹦蹦跶跶的走過,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季渝眨巴紮把眼睛看着天花闆,手搭在腹前摟着他睡的那隻手上,感受着身邊人輕緩的呼吸,很久才回過神,打了個很大的哈欠。
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都不記得了,最後的印象也隻停留在自己和江時景說要走走。
結果一覺睡到現在。
季渝的手從江時景的手背上往下挪,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發現他已經幫自己把睡衣換好了。
睡不着了。
他想翻了個身,結果沒控制好距離,額頭撞上江時景的下巴。江時景幾乎是在瞬間就把他摟緊了一些,手還安撫似的在他的背後拍了拍。
不過他也沒有醒過來的迹象,隻是手先動了起來。
季渝動了動鼻子,聞到了江時景身上的香味。因為兩個人一起睡的頻率實在是太多了,季渝現在已經可以分辨他身上的不同的味道了。
這種帶着一絲花香的是他家洗衣液的味道。
他微微擡頭,明明黑暗中的人隻是的輪廓,可他還是看了很久。額頭上的鼻息輕輕柔柔的,又濕又熱。
他把手從被子裡伸了出來,憑着印象用指尖戳了戳江時景下颌的那顆小痣。
江時景呼吸勻稱,還在睡夢當中。
這讓季渝膽子更大了一些。
手指尖向上,他輕輕碰了碰江時景的下唇,又蹭着挪到上唇。江時景發出一聲很輕的“嗯”,語調還是上揚的,像是再問季渝怎麼了。
季渝吓了一跳,手和他的唇分開幾毫米,動作停了一會,直到見江時景還沒有完全醒過來才繼續動。
接下來是鼻尖,又順着鼻梁撫上山根,輕點了一下。那是他自己眼角痣的位置。
“嗯……”江時景又動了動。
這下季渝的手幹脆停在那裡不動了,他感受着江時景的睫毛蹭過自己的指尖,還眨了兩下。
接着,睫毛的主人把他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聲音還帶着剛醒過來的沙啞:“怎麼醒這麼早?”
季渝用手指尖蹭了蹭江時景一直放在被子裡導緻現在還暖呼呼的虎口:“昨晚睡太早了。”
江時景慢慢“嗯”了一聲,緩了緩神又問:“想吃什麼?”
“不餓,再躺一會。”
江時景又“嗯”了一聲,手臂抱緊季渝:“那就再睡一會。”
耳邊的呼吸聲很快又變得平穩下來,原本緊緊抱着他的懷抱也松了勁。季渝閉了半天眼睛還是睡不着,幹脆慢慢轉過身,從床頭摸到自己的手機玩了起來。
剛打開的時候屏幕亮度還是最高的,給季渝吓了一跳,連忙眯着眼睛拉低一些,又側了側頭聽背後人的動靜。
很好,沒有被吵醒。
接着他找到微博,打開。
從那天秦應發了澄清帖之後,季渝就養成了閑下來看一眼超話的習慣。
給好的評論點個贊,不好的評論罵完舉報拉黑,有時候還順手點個簽到,搞得他現在超話等級都上去了。
他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翻看着。
因為江時景停稿已經有段時間了,所以超話裡喊着讓他開單的人最多。季渝一條一條劃過去——
[J大能不能現在就開單吓我一大跳]
[平等地嫉妒每一個搶到的人,三次了,我都沒搶到過,J大能不能多開幾單orz]
[樓上的,三次不算什麼,我從認識J大到現在好不容易攢夠了錢結果一年都沒搶到過]
[媽呀,你好慘]
[現在還有人約他的稿子嗎?不是都抄襲了嗎?]
季渝原本好好的心情被這一句話弄得煩躁起來,把下面罵他的評論都挨個點了贊之後直接點了舉報。
要不是這個姿勢不好打字他真的要罵幾句的。
有些人就愛裝作局外人再把事情鬧大。看着是個問句,實際上引發讨論後再哄騙着那些不明所以的路人,讓他們相信這些莫須有的東西。
這段時間季渝看得太多了。
前段時間他翻超話看到有人開開心心發了個稿子,下面評論“我記得這個畫師不是抄襲了嗎”,氣得季渝直接和他對線:什麼時候說抄襲了,對面都發了澄清了,一點不看張嘴就來是嗎?
那人還裝作無辜:我不就問一下嗎,你們這麼敏感肌啊?
季渝翻個白眼:大哥,你這号才開了幾天,唯一的幾條都是在這個超話裡面發一些所謂“抄襲”的東西,你真當我們傻啊?
下面立刻有人應和:靠,姐妹說得好,最近這種渾水摸魚的好多!主持人能不能做做事!
季渝手指一頓。
……我不是姐妹啊?
但他也沒太在意,順着發了句:超話主持人能不能做做事。
季渝手指接着往下翻,按照照例把好的點贊,不好的舉報之後,剛打算把微博退出,眼睛卻突然瞄到什麼。
他點開圖片,眉毛瞬間皺了起來。
雖然有些模糊,但依舊能看出來這是江時景的臉。照片上的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沖鋒衣樣的羽絨服,站在咖啡店的門口往裡面看。
不會吧。
季渝立馬翻過身把江時景叫醒,後者還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睜不開:“怎麼了,餓了?”
“不是,你看這個。”季渝把手機亮度調到最低,湊到他面前,“這是你吧?從哪兒拍的?”
剛醒過來,即使是最低的亮度還是讓江時景眯了眯眼睛,手揉了兩下,又慢慢睜開,看清圖片上面的人後自己也愣了一下:“這是?”
“剛才從超話看見的,慶幸的是還沒幾個人看見這個。”
江時景徹底清醒了過來,撐着坐起身把他的手機拿在手裡放大看了看細節,季渝也坐起來和他一起靠在床頭。
“這件衣服……是我們和秦應見面的那天吧?”江時景眼睛下意識看了看衣櫃,“這件是新買的,我隻穿過那一次。”
雖然季渝很不想這麼揣度别人,但還是不由自主往那種方面想:“會是秦應拍的嗎?”
江時景思考了一會,還是搖搖頭:“應該不會,他沒有這麼做的理由。而且……他應該也沒時間做這些事情。”
季渝點點頭:也是,高二正忙的時候。況且他連江時景被說抄襲的事情都不太清楚來着。
但事情已經發生,季渝煩躁地把搭在肩上的頭發撥開,問:“現在怎麼辦?要跟這個人聯系一下把照片删了嗎?”
身邊的人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