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軒好聲好氣跟宿管解釋清楚才追上宋霁雲。
有些奇怪,他竟然能從宋霁雲拿了假條就走的舉動看出對方有些不高興。
“你室友也挺讨厭的嗎?”江佩軒沒話找話問。
宋霁雲什麼都不說,默默往前走,漆黑夜色被一個個倒扣的光碗分割,宋霁雲踏入光中,江佩軒緊跟着踏進去,前者出去,後者也跟着一步踏入黑暗,就這麼一明一暗走着。
他手臂上的傷口不停往外流血,隻能用紙在下面托着,宋霁雲腳步很快,看都不看後面一眼,江佩軒頗為郁悶的忍着。
等到了醫務室,值班醫生檢查了一下有沒有紮到特别的地方,确定沒問題後直接用手就給拔了,那一瞬間江佩軒瞳孔放大下意識抓着宋霁雲胳膊把臉埋上去,随之而來一聲哀嚎:“不是……疼啊!”
醫生把大碎片拔下來放進托盤裡,用鑷子檢查傷口裡還有沒有小碎片,搗搗鼓鼓的,疼的江佩軒都顧不上自己抱的是誰胳膊。
估計是看他太丢人,醫生笑着跟他閑聊:“哪來這麼厚的瓶子,不像是水杯啊?”
“我……花瓶。”江佩軒咬着牙,說話都費勁。
醫生意外的呵了聲,“你宿舍還擺花瓶,怪講究。”
江佩軒忍着疼點頭,“愛好。”
他就出去玩看見那花瓶好看,鬼迷心竅買回來的,沒想到今天紮自己胳膊上了。
醫生挑了好一會,确定什麼都沒有了才上藥纏紗布。
江佩軒感受着傷口的灼熱感,這才松了口氣,臉從宋霁雲胳膊上擡起來,發現校服袖子上兩塊濕潤。
他坐在椅子上有着尴尬的擡頭看宋霁雲,對方居高臨下瞥他一眼,見他松手就把胳膊收回去了,沒有任何說法。
江佩軒尴尬的擦擦眼角,站起來又接過醫生給的藥,宋霁雲提前出去等着,醫生給江佩軒使了個臉色,問:“你朋友怎麼這麼冷漠?”
江佩軒笑着解釋:“他高冷,就這種性格。”
從醫務室出來都十一點了,宋霁雲在前面雙手插兜獨自走着,江佩軒穿好衣服嬌弱的托着胳膊走在後面。
又開始了進碗出碗的遊戲,現在蚊蟲不算多,路燈下面還算安靜,隻有他們兩個的腳步聲,江佩軒跟的挺近,視線往四周轉着。
“謝謝你幫我啊。”他還是覺得有些别扭,說這話時挺不好意思,也帶了些提心吊膽的緊張。
宋霁雲應了聲,倒是沒不回複。
事到如今,江佩軒那點兒好奇心又上來了,問:“你怎麼晚上那麼晚回宿舍?”
“有事。”
他不想說江佩軒也不再問,視線一次次掃過隔壁宿舍樓下的陰影,突然像看見什麼東西似的往前竄了兩步,擠到宋霁雲身邊。
宋霁雲往旁邊讓了一步,轉頭看他,江佩軒已經幹笑着收回視線,“大……大半夜的,挺吓人。”
宋霁雲順着他之前看的方向看過去,不明所以笑了聲,“為什麼怕鬼?”
“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啊!”江佩軒一本正經的說,“難道你不怕鬼嗎?”
宋霁雲也一本正經搖頭,“不信就不怕。”
“那倒也是。”
江佩軒摸摸下巴,卻被宋霁雲及時拉開,他迷惑的看過去,對方淡淡提示一句:“血。”
忘了手上有血的事了,江佩軒愣了愣,下意識去看宋霁雲的校服外套,“那你外套是不是也蹭上了。”
他剛才拽的那麼用力,很難不弄上啊。
宋霁雲隻是微微搖頭,“沒事。”
兩人又沉默走了會兒,快進宿舍時江佩軒說:“其實我感覺你人挺好的,就是性格太高冷了吧。”
宋霁雲哼笑一聲,“什麼叫挺好的?”
“就像你平時其實很照顧班上同學,今天看我受傷也願意幫我,之前你還幫過我一次,你不會忘了吧。”
那次是在校外,江佩軒跟人起了沖突,打一半發現打不過,跑又沒地方跑,是宋霁雲神兵天降般路過幫了他。
那是江佩軒第一次見宋霁雲的武術,一招打趴一個,動作幹脆利落,絲毫不給人反抗的機會。
“我就是從那次你幫了我才決定不給你惹事了。”江佩軒吸了吸鼻子,笑着先進了宿舍樓大門。
宋霁雲等了兩秒才上台階,兩人跟宿管打過招呼回六樓,江佩軒站在門口對宋霁雲笑笑,“謝謝你幫我啊,我以後還繼續不給你添麻煩。”
宋霁雲視線停在他臉上,嘴角勾起的弧度當真像個不會表達感情的機器人,還有點兒可愛。
江佩軒沒多看,回自己宿舍後還得打掃碎花瓶,一隻手用不上多少力,掃完把胳膊和手上的血洗幹淨,快十二點才睡上覺。
從宿管那裡拿請假條的意義就是不上早自習,江佩軒睡到生物鐘自然醒,看看手機,還有四十分鐘才下早自習,舒舒服服翻身起來換衣服,校服上沾了血,換上另一套想出去買早飯,臨走敲宋霁雲房間門,“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