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還有往這邊來的聲音，江佩軒站在光下尴尬笑着跟人道歉，笨拙卻真誠，來的人不管是真的關心他還是為了别的什麼，總之是來了，都該得他一聲謝。

五六分鐘過去，衆人終于散盡，還在路上的也被拉走了，最後隻剩下宋霁雲、張瀛還陪着他。

江佩軒歎氣看他們，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為什麼來巷子裡，幹脆嘴硬：“我就出來散散步，沒告訴你們。”

張瀛臉色不比宋霁雲好看，不管江佩軒的話，先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當時心情太差了，就直接出來了，下次不會了。”

江佩軒也不能怪他們兩個管的嚴格，他們是真的擔心他出事，這種情況怎麼怪，跪下給他們磕兩個都應該的。

張瀛見他沒事，歎氣硬是把情緒壓下去了，說：“還要繼續在這兒嗎？”

江佩軒沒說話，正猶豫着。

他直接說：“那你自己安排時間，我先回去了。”

張瀛走前看宋霁雲，宋霁雲對他搖頭，他猶豫一瞬，還是走了。

等人帶着唯一打着手電筒的手機走遠了，宋霁雲轉頭看江佩軒，盯着那輪廓說：“為什麼不高興？”

“我沒不高興。”

江佩軒低着聲音說，在黑暗中擡頭，宋霁雲按亮手機屏幕時看見的就是一個倉促轉回頭去的紅眼眶。

宋霁雲擰眉看他，“你讓我有事别瞞着你，你現在不是在瞞着我？”

轉了一圈，這話又砸到自己身上了，江佩軒沒有對方那麼堅定的意志，宋霁雲問這一句他就歎氣要全盤托出了。

可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難受什麼，就是感覺心裡很亂，說不清楚。”

宋霁雲熄了屏幕，兩人又回到黑暗中，說：“那就再走走，心情好了再回去。”

他說着往前推了一把江佩軒，“别在這種地方。”

江佩軒順着他的力道往前走，離開後面這條安靜狹窄的巷子，又回了前面看台上坐着。

操場上還有來散心的，他們兩個并排坐在開台上，都不說話，望着前面漆黑夜色中偶爾閃過的人影，像是幽靈裁判，誰跑的不好就得被他們教育一下。

“其實我沒瞞着你什麼，我把心思都擺在臉上了。”

江佩軒突然說。

宋霁雲轉頭，昏暗環境下隻能看見對方眼中反射的光，很亮，很快就被偏頭藏起來了。

“我看不懂。”宋霁雲平淡說，“你要說清楚。”

江佩軒那邊動靜停了會兒，然後才傳來他略微惆怅的聲音，“看不懂正好，省的看懂了連朋友都沒得做。”

宋霁雲在黑暗中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腕，反問：“連朋友都做不了？”

江佩軒心如鼓動，他想繼續再往下試探，可也是真的害怕連朋友都做不了。

猶豫過後，隻能笑了兩聲，“吹吹風吧，你不懂就繼續猜去。”

“我不喜歡猜。”宋霁雲說，收回了手沒了後續動作。

兩人仿佛沒有剛才那段談話一樣并排坐着吹風，等最後一個跑圈的人都走了才起身回宿舍。

往操場口走時，隐約感覺前面有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個腰背挺得直，另外一個跑起來很像張汀。

江佩軒無奈笑着掏出手機給他們發消息，說自己已經沒事了，真的就是來散心的。

散了一晚上，情緒非但沒有散去，反而聚的更濃，江佩軒回去直接洗澡睡覺，躺到床上時腦子裡想的都是自己太沒用了，連這點情緒都控制不住。

什麼時候睡着的不知道，半夜翻身睜眼，看宋霁雲那邊燈還亮着，但對方沒看書，盯着空無一物的書桌出神。

江佩軒的視角看上去就是這樣的，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也許宋霁雲在做别的事，隻是被擋住了他沒看見，所以就沒管，閉眼沒兩秒就又睡着了。

早上醒時宋霁雲已經收拾好，見他一睜眼就說：“我先走了。”

“這麼早？”江佩軒揉着眼睛坐起來，震驚的打開手機，發現離起床鈴還有兩分鐘，“吓死我了，還以為遲到了，你去這麼早幹嘛？”

宋霁雲沒說話，拿着自己的東西直接出門。

江佩軒人還沒清醒，自己刷牙洗臉換衣服，到出門前才終于把眼睛睜開，維持了自己大帥哥的形象。

但班上張汀已經等着了，抓住他好一頓盤問，确定真沒什麼大事才放心。

“昨天你們兩個鬧别捏，緊接着你就來這麼一下，吓死我了。”張汀心有餘悸的說。

江佩軒單手撐頭看他，笑得一臉慈祥。

張汀擰眉往後縮了縮，“幹嘛笑得像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