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雲背着他在青石闆路走了很長一段，江佩軒趴在他肩膀，并不覺得自己過分，他覺得不夠。

他想跟宋霁雲更親密些。

這些話不敢往外說，全部藏在他發紅發燙的耳垂和側臉後。

上台階時江佩軒拍拍他肩膀，自己跳下來跟他并肩，兩人都不說話，沉默着看兩側的風景，不過氣氛并不沉悶。

漂流點還要往前三四百米，得穿過整個小鎮，鎮子内部沒有能過車的大路，江佩軒還沒走到地方就覺得累，笑着吐槽：“就不能開一條水上線路嗎，直接坐船過去。”

宋霁雲指着河岸兩旁釣魚的人，“開了船他們怎麼釣？”

江佩軒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過分，就笑着說：“那單獨給我開。”

更不要臉了。

說說笑笑很快就走到售票處，江佩軒發了工資，說要請宋霁雲玩，快速過去買了兩張成人票，回來時還感慨：“咱們是不是有點奢侈，明明可以學生票的。”

“我是聽你話來的。”

宋霁雲并不在意到底買的什麼票，他們兩個雖然都沒大人管，但錢還是會按時轉過來，都不是太缺錢的人，甚至相對于這個年齡段的大部分高中生來說，他們兩個算有錢的。

買票排隊上電梯，漂流的地方有些高，上去後還要再走一段，江佩軒看着兩邊純天然的山體再次感慨：“這是天生的漂流點啊，竟然不用人工開鑿。”

宋霁雲随着他的話把四周看了一圈，突然笑了聲，“壺嘴。”

起初江佩軒沒明白這句話，邊走邊琢磨，到分船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笑得臉上通紅，“你怎麼能說出這種幼稚可笑的笑話。”

“笑話不可笑還有什麼用？”宋霁雲目視前方，認真聽工作人員将注意事項。

他們兩個都提前準備了防水袋，把手機裝進去，領了救生衣去分船，四個人一船，他們跟陌生情侶分到了一起。

江佩軒看着對面男生牽着女生上去，認真給她整理救生衣，還檢查有沒有什麼遺漏，兩人的認真把長腿一跨，坐下來就再也沒動過的他比的有點呆，于是他沒事找事轉頭對宋霁雲說：“快看看你身上還有沒有什麼不防水的東西。”

宋霁雲早把現金和手機都裝到了一起，視線也剛從對面收回來，十分穩重的說了一個字：“我。”

江佩軒快速收回視線偏頭去，再慢一點就要笑出聲了。

宋霁雲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被按了冷笑話開關，搞笑起來沒完。

他們四個都坐好，工作人員松開攔着船的繩子，從上遊又放下來一波急流，給他們沖出去，然後就晃晃悠悠的往漂流段去。

江佩軒在網上見過其他漂流，有特别激烈那種，能給人翻出去，此時坐在這搖搖車一樣的氣墊船上有點失望，他再次轉頭看宋霁雲：“你覺得不覺得錢花的有點浪費？”

宋霁雲也側頭看他，江佩軒上側目看着他，臉在救生衣的簇擁下顯得小了一圈，雙手乖乖拉着旁邊的繩子，委屈巴拉湊過來，有點可愛。

“前面很高，剛才電梯不是白坐的。”

他說的有道理，江佩軒點點頭，剛要收回視線，就撇到那對情侶身後的河突然斷了，下意識夾着肩膀縮起來，不敢松手，“怎麼還有懸崖！”

他後半句話被對面兩個人猝不及防的尖叫聲蓋住，然後整個身體失重往下掉，胳膊還在船上，屁股已經起飛了，他死命抓着繩子，閉嘴閉眼時腦子裡想的都是視頻裡被甩飛的人。

冷水兜頭澆下，結結實實給他淋了個透，好在怕水的都在防水袋裡。

但其實他也很怕水。

半個船陷進水裡又浮上來，來不及多呼吸一口空氣，立馬身體就又騰空了，他再也不說票價不值了，連看一眼情況的機會都沒有，滿臉的水，整個人晃得好像體會到了卷筒洗衣機的洗衣原理。

混亂中，他手突然被人握住，是宋霁雲的方向，他以為對方不小心松手又抓錯了，可想往旁邊讓位置時，手卻被狠狠扣了一下，他下意識睜眼回頭看，正好被水泚了一臉，眼睛疼的再也睜不開了。

旋轉下落着從廣播裡那句‘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漂到第四個‘原諒我這一生不羁放縱愛自由’才穩定下來。

江佩軒眼睛睜開條縫，确定暫時安全了才敢松開另一邊手去抹眼睛裡的水，右手還被宋霁雲握着。

上山的路看不見河道，更别說做電梯那一段，他現在才後知後覺害怕，回頭望着‘漂’下來的幾段跟瀑布沒差的河道，驚魂未定搖頭：“怎麼會有人坐着船就敢跳樓啊。”

船上四個人漂下來心情都很複雜，聽到他這麼一句茫然中透着尖銳的吐槽沒忍住笑起來。

女生整理自己被洗了一遍的頭發，靠在男朋友懷裡又哭又笑，江佩軒回頭去看宋霁雲，對方也笑着看他。

每個人都被水泡過一遍，宋霁雲發絲上還滴着水，江佩軒盯着他眼前發絲即将下落的水珠，也許是在看水珠，也許是在看他眼睛。

水珠掉下去吓了他一跳，江佩軒猛然回神，笑兩人現在的狼狽。

又漂了幾十米，岸邊有人攔船，岸上站了一排落湯雞，各有各的狼狽。

江佩軒一路笑着上去，宋霁雲還扶了他一把，兩人跟其他人一樣并排站着，罰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