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雲見到他這反映估計是覺得好玩,眉眼舒展低頭笑了下,“沒事,晚上可以繼續熬夜出去逛街。”
兩人昨晚逛到快十二點才回。
江佩軒立馬搖頭,“不可能,今天不會再這麼逛了。”
昨天沒覺得什麼,今天睡醒身上好疼。
“你現在身上疼嗎?”他捶着背問。
宋霁雲搖頭,“我不像你玩的那麼狠。”
“咱們不是一樣的?”
“我精神上安定,而且,”他停了一下,繼續說,“我睡的很早。”
江佩軒低頭避開他的視線,起來去洗漱,中途出來問一句:“你吃飯了嗎?”
“沒。”
宋霁雲一直在等他睡醒,醒了六個小時都沒吃飯。
江佩軒更是驚訝,讓他趕緊點外賣。
等他刷完牙出來,身體終于跟着睡醒了,餓的頭暈眼花,連站都站不穩,隻能躺倒在床上歎氣。
歎氣不是心情不好,是喜憂參半,很複雜。
宋霁雲點完吃的回頭看他,突然說:“一會兒出門去洗照片吧。”
江佩軒還挺驚訝能聽到對方說洗照片的事,趕緊點頭,“可以啊。”
兩人飯後出門一起去找洗照片的地方,按照導航上顯示,在小鎮最裡面,幾乎都脫離旅遊區管理了。
兩人在橫平豎直的小鎮巷子裡穿梭,能看見民居的建設都很有當地特色,或繁瑣或簡單,都會修垂花門,江佩軒覺得新奇,“我還以為現代以後就不會有這種建築了,原來現在的人蓋房子也會這樣。”
宋霁雲在他身邊說:“很多地方都留下來了些傳統,我老家的房子也這樣。”
“那你在這裡會不會想起老家的事?”江佩軒轉頭看他。
他怕宋霁雲會傷心,因為在他的叙述裡,他是被家裡抛下的那個。
“不會,我家那邊很窮,沒這麼多‘有錢人’家。”
江佩軒立馬理解了他的意思,忍俊不禁問:“雕刻的不精緻是吧?”
“就兩塊木頭。”宋霁雲自己也笑了。
不過他老家最近拆遷了。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宋霁雲緩聲說:“其實以前我和宋溶是一樣的,或者說我以為我們兩個是一樣的,都被扔在家裡。”
兩個剛剛上小學的孩子被留在家跟着奶奶做留守兒童,肯定心裡不好受,想爸媽的一方面,小孩能不能應對生活的變化又是一方面。
“那段時間我們兩個沒有矛盾,反而因為同病相憐關系很好。”宋霁雲視線盯着前面的路,臉上表情是平靜的,可平靜的太過,讓江佩軒一眼就看出來是在強忍着情緒。
“我一直以為我們兩個是一樣的,直到奶奶帶着他去他家。”
之前他講這件事時,江佩軒一直以為兩個孩子是同時被帶到城裡的,可今天宋霁雲突然這麼說,他忍不住問:“奶奶把宋溶帶到他現在的那個家裡,那你呢?你在哪兒?”
“鄉下鄰居家。”宋霁雲回頭看他,“是我媽打電話跟老太太吵了一架,我才被鄰居送到我現在住的樓裡,有個保姆照顧了我一段時間,後來我爸媽回來了一陣子,就又走了,我從五年級開始就一直一個人生活,連保姆都沒有。”
江佩軒握着他小臂拍了拍,“是不是他爸媽給你奶奶打了電話,要求對方帶宋溶來市裡的?”
宋霁雲突然笑了聲,這聲笑短促有力,包含着滿滿的諷刺和自嘲,看的江佩軒心疼。
“她說宋溶聰明,不應該在村裡上學。”
江佩軒的握着他手臂的手一下收緊了,腳步停在原處拉的兩個人都停了下來,“那你呢?你明明也很聰明!”
宋霁雲望向他眼睛,眼神有些空洞,眼尾紅起來時江佩軒比他更先一步哭出來,“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确實不公平,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公平,更何況是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的事。
宋霁雲低頭閉眼,将滿眼的紅都藏起來,“沒關系。”
他過了幾秒笑出來,“我爸媽說我妹很聰明。”
江佩軒猛地轉開頭,豆大的淚珠從鼻尖滴下,他的眼睛也睜不開了。
小巷子裡來往的人不多,偶爾有兩個本地人或遊客經過,看見他們兩個都忍不住回頭看,一個蹲地上哭的正慘,一個陪在身邊面色無措。
憑什麼要這樣對宋霁雲。
江佩軒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家裡人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爹不疼娘不愛的,奶奶還對他不好。
最難受的是有個受寵愛的妹妹來對比。
江佩軒哭的直岔氣,站起來打着嗝說:“走吧,别管了,以後有我對你好,别管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