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瀛走之前給江佩軒留了紙條，讓他在家等自己回來。

江佩軒睡醒都已經是下午了，伸着懶腰到陽台看風景，注意到玻璃上貼的紙條，看完忍不住往樓下看，下面并沒有昨天那道身影了。

他窩在沙發裡發呆，跟往常一樣，沒什麼不同的。

他發誓自己真的好好窩在沙發裡休息了，下樓根本不是他做出來的決定，他再次有意識人就已經到了樓下。

江佩軒茫然看着自己身上拖鞋睡衣，甚至都沒換衣服，不過既然下來了，又何必再回去。

他視線往四周找，在一處廣告牌後看見了藏住半個身子的宋霁雲，兩人對視，對方收回視線轉身往外走。

江佩軒邁步跟了上去，他穿着拖鞋走路很費力，幾乎是小跑着跟在後面，後來他實在跟不上了，破口大罵：“你神經病啊！不是你來找我的嗎？跑什麼？”

宋霁雲聽了他的話并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過一個拐角。

江佩軒緩緩走過去，轉過拐角，連個背影都看不見了，他還是緩步往前走，視線往旁邊的商鋪裡看，走完一條街也沒見到人。

他再次回想自己是怎麼下樓的，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像個傻子一樣站在街頭被烈日灼燒，他已經太久不出門活動了，靠心裡執念撐着走到這兒，回頭一看，覺得自己肯定回不去家，幹脆找了個陰涼處坐下休息。

出來手機鑰匙都沒帶，他不是傻子誰是。

江佩軒坐在路邊角落抱膝發呆，暗綠色的陰影中，他仿佛一團煙霧，飄飄渺渺，抓不住，也即将要消散了。

宋霁雲站到他身邊，遞過去一瓶果汁。

“啞巴了？”江佩軒視線還看着前面，幹澀着嗓音問。

宋霁雲還是不說話，在他身邊坐下。

江佩軒大腦嗡嗡的疼，身體輕飄飄的，就接過果汁喝了兩口，身上有了點力氣，才轉頭看宋霁雲。

兩人之間隻留了一拳寬，距離這麼近他才能看清宋霁雲的臉，看見對方下颌處多了兩塊指甲蓋大小的淺色疤痕，脖子上也有幾條淺痕，眼睛依舊漆黑，不過比之前更沉，更加望不到低了。

江佩軒收回視線笑了下，還是昨天那句：“找我有事？”

宋霁雲不說話，江佩軒突然回頭，猛地轉身抓住他脖子，“說話！你怎麼了？”

“沒事。”宋霁雲伸手扶住他，身體往後仰，搖頭說。

沒啞，會說話。

江佩軒又坐回去，自嘲笑着低頭，再也不想說話了。

他回不去家，得等張瀛來接他，也沒力氣起來走路，醒了以後隻吃了幾口張瀛給他準備的早飯，撐不住他走回去。

江佩軒安靜坐着，宋霁雲就在一邊安靜陪着。

那他回來為什麼？

隻是為了什麼都不說在這兒坐着？

等江佩軒把果汁喝了一半，張瀛車停在路邊，他匆忙下來查看，根本就不多看宋霁雲一眼，先關心江佩軒怎麼了，發現他身上沒傷才問：“怎麼不回家？”

江佩軒自己站起來拍幹淨衣服，有些意外：“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張瀛搖頭沒說，這時才掃了一眼宋霁雲，問：“還有事嗎？”

宋霁雲站起來搖頭，看着他們一同上車離開，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江佩軒隻追出來一條街，一腳油門就到小區門口了，車開進去停好，兩人都沒下車，這下再也沒辦法回避這件事了。

江佩軒望着車前面的空地，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他本來就沒什麼可說的。

張瀛問：“他找你說了什麼？”

“沒說，好像啞了吧。”江佩軒吐字很慢，他偶爾事情多腦子轉不過來就會這樣，用慢吞吞來保證自己說的信息是正确的。

車裡空調調的低，張瀛把溫度打高些，陪他又坐了會兒，才說：“回去休息吧，一會兒還直播嗎？”

江佩軒緩緩點頭，“好。”

眼神依舊望着前面的空地，視線遊離空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