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一舉一動都在兩兄弟的觀察下,還以為自己裝的很好。
“回去好好睡覺,别成天日夜颠倒了。”張汀走時囑咐江佩軒,自己站都要站不穩,得讓張瀛扶着。
江佩軒對他笑了下,“今天睡這麼晚難道不是因為你?”
張汀哎了聲,挺不服,“我難得跑回來一趟,能不能别對我這麼大惡意。”
“好好好,我的錯。”江佩軒擺手,示意自己認輸。
張瀛開了車出來,先送江佩軒到樓下,再去送張汀,這是每次聚會回來的固定順序。
不管張汀醉成什麼樣,都要先送江佩軒回家,對此江佩軒反抗了兩次,反抗無果隻能任他們堅持。
不知道宋霁雲從哪知道的他回家時間,幾乎是江佩軒剛到家,對面消息就發來了。
“明天我去找你。”
江佩軒立馬擡眼掃了一圈這間小小的出租屋,沒什麼不能看的,也挺幹淨,他跟張瀛都有順手收拾的好習慣。
家裡除了張瀛帶回來的花沒有别的擺件,暴露不了什麼,江佩軒仔仔細細把外面檢查了一圈,又去看自己房間,床很正常,電腦桌有點亂,他過去整理一遍,打開衣櫃看了看,又去衛生間看了看。
明明都很正常,他就是有點緊張。
再三确定沒問題後,江佩軒給他回消息,“來呗。”
江佩軒洗完澡出來才聽見張瀛回來的動靜,他開門出去探頭看了眼,“張汀沒難受吧?”
張瀛笑着搖搖頭,“沒事,他酒量還是這麼差,你早點睡,我明天不出門。”
江佩軒本來人都笑着縮回去一半了,聽他這麼一句腳停在半空中,“明天花店沒事兒?”
“我奶找了個新員工,明天她親自教。”張瀛換了鞋進來,看他眼中的猶豫隻是笑了下,“你該幹嘛幹嘛,我應該會睡一天。”
江佩軒點頭回自己房間關上了門,在床上坐了會兒,默默收拾出來一個行李箱。
他沒帶太多東西,隻打算出去兩三天,把身份證帶上了,具體住哪裡還沒決定,反正不能在這裡。
第二天一早宋霁雲發消息時,江佩軒蹭的一下從床上彈起來,悄悄拎着行李箱去門口開門,不等宋霁雲往前,他先一把将人推出去,小聲警告:“别出聲。”
宋霁雲視線追到他後面的行李箱,然後神情複雜的看着他。
江佩軒關門的動作小的像在做虧心事,等門關上才徹底松了口氣,對宋霁雲說:“走吧。”
宋霁雲兩次想看這房間都被擋住了,不過看着江佩軒帶出來的東西,又沒說别的。
他現在也不敢多說别的,他是畏罪者,除了認罪求饒哪兒還有臉做别的。
後來行李箱到了宋霁雲手裡,江佩軒接了個張汀的電話,對方問他有沒有想吃的,可以順手買了給他送過來,不然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沒人伺候他。
江佩軒能有什麼想吃的,他吃什麼都沒味。
謝過對方好意,沒告訴他今天自己不在家,怕對方反應快,一下就猜出怎麼回事。
他們兩個去了宋霁雲家,江佩軒端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局促,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宋霁雲張了張嘴,說不出來,實際上也不知道應該有什麼事。
見他站着不說話,江佩軒收回視線,手在腿上擦了一下,又說:“沒事你找我做什麼?”
“想看看你。”宋霁雲終于開口說。
他總是把心思壓在平靜的情緒下面,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冷漠,但這隻是他掩蓋無措的一種方式,他其實是茫然的。
宋霁雲看着沙發上低頭坐着的人,跟印象中有了很大差别,更瘦了,手腕細的幾乎隻剩骨頭,臉色白的不健康,前幾天剛見面時,他都不敢肯定面前那個眼神裡帶着恍惚和畏縮的人是江佩軒。
他能肯定是自己的離開給他造成了這麼大傷害,宋霁雲清楚的知道江佩軒是如何因為他一步步變成這樣的,所以他茫然無措,不知如何補償。
他永遠都對不起江佩軒,死都還不上。
“不如跟我講講你到底因為什麼離開。”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江佩軒終于鼓起勇氣問出這句,可能會讓他們再次矛盾相對的問題。
他們兩個現在的平淡都是表象,所有問題和矛盾都沒有解決,隻是被他們暫時藏了起來,要真拿出來講清楚,又要互相扒一層皮,疼的身上血淋淋心口空洞洞。
宋霁雲緩緩吸了口氣,坐到他身邊,再也沒了幾年前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子,說出的話都讓人可憐,“我怕說完你就不要我了。”
江佩軒手指在褲子上摳了摳,突然不明所以的笑了起來,“那要不就别說了。”
他擡眼看着宋霁雲,“你不是最擅長給人造夢嗎,再幫我一次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