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匪夷所思事,謝麟初簡直聞所未聞。
但問題是現在該怎麼辦?
龍甲衛來報,朝臣們正漏液上山,顯然是聽聞了消息。
果然,宮人裡不乏有榮王的耳目。
謝麟初眉心緊皺,望着空蕩蕩的巨大深坑,陷入了沉思。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突然轉身問起一旁的内官。
“貓呢?那隻貓丢哪去了?立刻給孤找來!現在就去!”
等太子扶着高衡走出大殿,太子妃已經先到了。
臉上未施粉黛,女人隻着一身簡單的常服,看着年歲比平日盛裝時候小了許多,身上的氣場也沒之前那麼淩厲,但依舊端莊典雅。
見太子衣衫浸血,對方臉色大變,不知太子在神廟裡出了何事。
謝麟初擺擺手,讓她等一下再說話,
不過片刻,山下的朝臣們上來了,為首自然是榮王謝擎。
明明就住在神廟附近卻與衆人一道上來,不知是刻意避嫌,還是另有隐情裝作不知而已。
神廟殿門被毀,僅存的幾扇門掩不住裡面的情況,何況還有龍甲衛在偵查地形。
太子妃分明也看見了,但她注意力全在太子身上,倒未來得及問明情況。
看到空蕩蕩的大殿,衆人一陣驚呼。
榮王更是不顧統領阻攔将人推開,來回巡視着地面的大坑,不知情的模樣不似演的。
“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謝麟初眼睑微眯,反手甩鍋回去。
“孤還要問問主理祭天事宜的皇叔,好好的神殿竟然暗藏刺客又是怎麼回事?耽誤了明日雩禮,你可知該當何罪!”
“啊!血——”榮王還未回話,司天監監副一聲驚呼癱坐在地。
順着他手指方向,青石闆上赫然一層厚厚的血迹。好似拿盆潑上去的,黏稠的比墨水還濃。
不,映着昏黃的燭火,牆上、地上,幾乎整個神殿都被鮮血侵滿!
雖然山風肆虐,但衆人依舊能聞到空氣裡彌漫的腥氣。
伴随着某種沉惡的腐臭味道從地底漫上來,神殿俨然成了一座煉獄。
“這是血污之相,乃大不吉!恐生殃禍,天下大變……”
後四個字一出口,謝麟初二話不說,抽劍斬下對方腦袋!
頭顱落地發出“咚”的一聲,骨碌碌滾出老遠。
屍身似乎反應慢了一拍,鮮血頓了頓才從斷口噴出。
“啊啊啊——”衆人被濺了一臉,尖叫聲此起彼伏。
太子妃捂嘴趕緊将腦袋偏開不敢再看,連久經沙場的榮王也被太子暴戾的手段震在當場。
謝麟初暗眸微垂,睫毛在眼下暈出一片陰影。即使負傷,身闆也挺得筆直,整個人簡直殺氣凜凜。
映着周圍的燭火,不太能看得清他的臉,隻是那雙眼睛在黑暗中晶亮,森森寒意不減反增。手中帶血的鋒芒在地上積出一灘暗紅,細碎的滴血聲仿佛随着山風被無限放大。
“妖言惑衆!”
隻四個字,慘叫的官員們紛紛噤聲。一個個捂着嘴匍匐在地,都不敢去觸對方的黴頭。
将手中的劍随意抛給侍衛,謝麟初的動作十分優雅。
似乎殺個人,對他而言同家常便飯一樣簡單。
接過内官遞上的錦帕,他仔細擦拭着手指上的血污。也不看滿地跪着的人,清麗的嗓音一字一句響起。
“方才,孤正在殿内祈福,數十名刺客忽然而至。危機關頭,是神獸大人救了孤……”
“?”太子妃擡頭,一時忘了掩飾臉上的表情。
衆人滿臉詫異,隻覺自己幻聽。就看到龍甲衛統領韓紹從部下手中抱來一隻貓。
謝麟初嘴角微揚,他還以為這畜生跑丢了。
即使身體十分抗拒,可他依舊面不改色接過對方手中的小東西,将其高高抱起展示于衆人。
“此乃鎮國神獸化身,助孤化險為夷!神獸顯靈,天佑大周!”
剛才殿前還一片鬧騰,此時一片鴉雀無聲。
太子手中正抱着一隻長條條的橘貓,除了毛皮漂亮,瞧着半點殺傷力沒有。
一雙眼睛很漂亮,映着殿内的燭火,一陣金一陣綠,看起來十分靈氣。
謝麟初站在神殿前,即使肩膀受傷依舊高高托舉着貓。
那貓倒是十分無辜,夾着尾巴不住的蹬腿。
似乎不喜歡謝麟初那般抱它,嗓音又尖又細,還夾雜着奶音,似惡虎一般咆哮了一聲。
“喵!!!”
“呵…”謝擎嘴角抽了抽,直接被整笑了。
“太子殿下,您可是傷了腦子,人糊塗了?”
朝臣有人也跟着低聲在笑,謝麟初一個眼神掃去,立馬戛然而止。
他小心将橘貓托在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那身柔軟的毛皮,朝着面前的榮王徑直走去。
“孤以為…皇叔您才是糊塗了。孤是太子,皇叔這是在質疑孤的話?”
随着太子話音落下,從神殿裡湧出無數龍甲衛。
他們将殿前的衆人團團圍住,好似一個回答不好便要人血濺當場!
龍甲衛身披重铠,手持長劍。作為皇城最利的一把刀,沒有人敢小觑他們的戰鬥力。
太子既為儲君,金口玉言。
即使從他口中出來的話再荒謬,他說什麼便是什麼,豈容他人質疑?
在場都是朝臣,無人敢造次。
榮王貴為攝政王,在太子面前也隻能稱“臣”。
“神像變貓”與“狸貓換太子”從本質上沒什麼區别。
隻在于掌權者想讓人們看到什麼事實。
榮王微微勾起唇角不再有異議,似乎接受了他這番說辭。
白皙的素手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饒有興趣的摸了摸小貓光滑的毛皮。
後者晃着尾巴打了回去,表情極度嫌棄對方。
榮王也不惱,抽手用絹帕細細擦了擦。
“太子所言甚是。神獸顯靈,此乃幸事。本王倒要看看,咱們有神獸在手的太子殿下,能不為大周百姓求來一場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