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去,倒還是楊氏賺了。
楊家來了消息,人已經在太學府進駐。太子妃感恩,自然說了不少好話。
謝麟初念着她身體還未恢複,隻道讓她别思慮太多,親手為對方盛了碗枸杞紅棗銀耳湯,憐惜的摸了摸她眼下的烏青。
難得兩人有如此親密舉動,太子妃立時紅了耳朵。
低頭不語不知在想什麼,趕緊将湯羹一飲而盡,催着殿下快些回去準備祭典事宜。
已是第五日的雩禮了。
祈雨儀式已經接近尾聲,效果很是明顯。
今日太陽沒有出來,被厚厚的雲層遮擋。
天氣陰沉沉的,還發黃的厲害。空氣裡夾雜的雨腥氣聞起來更重了,好些大人身上都泛着股紅花藥油味兒。
橘貓今日狀态還好,早起時候把雞湯喝完,還乖乖吃了一整條青衣子魚。
瞧着衆人圍着它又唱又跳也沒有亂動,乖巧的趴在祭台的軟墊上,饒有興趣的緊縮眼珠子不知在看什麼。
儀式快完時候,韓紹表情凝重的從山下趕來。
龍甲衛飛鴿傳書:天子病重昏迷,太醫束手無策。
什麼?
父皇出事了!
謝麟初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謝擎。
父皇身體欠佳,謝麟初作為儲君,隻能主動請纓前來天玺山祭祀。
雖然父皇舊傷複發一直病中将養,可太醫瞧過并沒到藥石無醫的地步。甚至大巫還為帝君測過,天命遠不止于此。
這才離開幾日?病情急轉直下也太快了。
除了有人暗害,謝麟初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皇城禁院,銅牆鐵壁。離開前,謝麟初還專門留了一大半兒的龍甲衛護佑皇城。
想将手伸到帝君跟前,隻有攝政王謝擎一人可以做到。
狠厲的目光立時刺于台下,榮王表情鎮定,周身帶着一股雲淡風輕的氣韻。
他微微仰起下巴,狹長的眼尾皆是一股隽秀高華的倨傲。
他似乎永遠在笑,嘴角上揚,隻在下方安靜的看着太子。
交鋒在無聲無息中已經厮殺過一場,謝麟初居于頹勢。
兩人明明一句話沒有。隻一個眼神,仿若洞穿一切。
榮王說了,可又什麼都沒認。
隻是望着謝麟初,對方在等他如何破局。
謝麟初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緊握拳頭恨不能立馬沖下去,将對方削皮剔骨除之後快。
衆位看着太子突然轉頭望着下首不動了,一個個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謝麟初徑直起身,一旁的太子妃一臉茫然,但見他臉色陰沉表情不善,試圖伸手去拉他衣袖。
“殿下…還在雩禮呢……”
太子順勢将對方拽到身後,手中的法器抛還給身旁的巫師。
“雩禮暫緩,擺駕回京!”
全場嘩然。
定是出了天大的事,否則儲君不可能終止雩禮。
衆位朝臣自然要個合理的解釋。
謝麟初自然也給了。
【前線急報:幽夜國屯兵五十萬于邊境,北臨楊家以全境戒嚴。】
謝麟初并沒說謊,這些天的公文已收到前線的戰報。隻是楊家軍率先派出死士,夜入營帳取了敵将首級。敵軍被成功震懾,現在人心惶惶根本不成氣候。
但朝臣們不知道。
幽夜國的狼兵可是出了名的兇狠,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什麼!
幽夜大軍來犯?
比起窮人渴水,敵軍壓境才是權貴的噩夢。
他們瞬間接受了。似乎這些人也知道鎮國神獸是假的,隻有弱肉強食才是現實。
那些人像無頭蒼蠅一般,看向太子與榮王,希望眼前的兩人趕緊拿個主意。
榮王未動,挑眉望向台上的太子,眼中不乏驚豔與亢奮。
将一人的恐懼放大到全部人的恐懼,這樣才能達到利益同擔的目的。
作為他謝擎的對手,謝麟初真是有意思。
榮王并未揭穿,反而恭敬拱手道了聲。
“是。”
既然決定即刻啟程,謝麟初派出龍甲衛先行,統領韓紹自是領命。
可等他們出了山門不久,前方探子回報:善玉橋斷了!
善玉橋是通往外面的必經之路,他們走不了了。
可韓紹多狠的一個人。竟借着周圍竹林的韌勁,叫人挂了百鍊千索爪,一隊人輕裝先行,飛渡過河!
收到傳回來的消息,太子自然大怒。
可搶修架橋也需要時間,他們被困在這裡了。
謝麟初轉頭望向人群中,一副老神在在模樣的謝擎。
他走不了,榮王自然也走不了。
眼下,兩人就看誰耗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