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倒是比他還快,已經跳上了牛車,然後拉上他。
他們架着牛車一口氣跑出了十幾裡地。
隻是牛跑得有點慢,最後還是被人給圍住了。那些原本對着沈淮書還十分友善的臉變得猙獰起來。上手就要将他從牛車上給拽下去。
“南大山,我看你還跑不跑了。趕快把地契還給我們。”
沈淮書:“你們是不是被奪舍了?那些地契是我南大山當初花錢買的。憑什麼給你們?”
“我們可以按原來的價錢給你”
“是啊!之前你花多少錢買的,我們就按多少錢買回來”
“對。南大山,你不要不知好歹。要不拿錢換地契,要不那些地你也别想有人給你種”
“南大山,如今你隻有這一條路可走。還不快點把地契給我們拿來”
無數雙手伸在沈淮書的面前,他隻覺眼花缭亂。慌亂間,不知是誰伸手拽住了他那條不太利索的腿。
未等他掙脫,那人就被人踹了一腳,然後坐到了地上。身邊的小皇帝拽了他一把,将他拽到了身後。
那人摔了滿身的泥,指着他們高聲尖叫道:“他們打人了,南大山動手打人了”
場面更加混亂不堪。
千鈞一發間陳禮從一處冒了出來,拔出手中的劍将那些人攔在他們的身前。
陳禮怒道:“放肆!再上前一步,我砍了你們的腦袋”
那摔了一身泥的人被幾個同伴扶起來,呸了一聲道:“我認識你。你是那什麼金影衛首領。還有你刑部郎中。怎麼你們當官的就可以把我們百姓的命視若蝼蟻,說殺就殺?來來來,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麼砍掉我們的腦袋的”
他說着,便不要命地往陳禮的劍上沖。沈淮書越看越覺不對。
慌亂中,陳禮急着收劍,奈何那人卻是死了心要作死。伸着脖子挑着劍鋒就往上撞。眼看着已然要血濺當場,沈淮書也怒了,一腳踢了過去,直接将他又踢回了泥坑裡。
但随之而來的卻是更多人向他們湧過來。陳禮也懵了,本以為他們自少是怕他的劍的,卻沒想到被煽動得為了錢财連命都不要了。
故而他再不敢拔劍,隻能用劍鞘将他們擊倒。這一來一回别說是保護小皇帝跟沈淮書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被誰打了幾拳。
魏少安護在沈淮書的身前。
沈淮書一邊躲閃一邊怒道:“你們怎麼那麼不講道理,田産是我五年前買的。糧價都漲了,你們卻想原價買回,癡人說夢呢?”
然而換來的卻是更加不分青紅皂白地拳打腳踢。他們甚至舉起了手裡的鎬頭,徑直地向他們砸來。而他們站在牛車上那一畝三分地,根本避無可避。
牛更是受了驚吓,開始不安分地開始打轉。一個不慎便有四五個鎬頭從身後襲了過來。
沈淮書費力地将他們擊退。真想拿劍将他們都砍了。奈何他們都是平民百姓,即便再不濟,也是受人蠱惑。他也是食過祿的人,怎能與民争。
所以躲不過他就隻能硬扛了。隻能許願官府的人最好能得到消息趕過來。
誰知鎬頭沒有打在他的身上,卻打在了小皇帝的身上。沈淮書的頭木了一下,發現自己被小皇帝護在了懷裡。
他金枝玉葉,哪裡受過如此的痛楚,當下皺着眉頭,汗水已經順着額頭流了下來。
陳禮回身驚道:“大人!”
沈淮書心中最後的良善突然就這般被磨沒了。他隻覺四周的肅殺都仿佛被一扇門隔開了一般。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一雙眼沾滿了血絲,他一把推開小皇帝,搶過一個鎬頭就殺了過去。
去你娘的!都他娘的給臉不要臉是吧!
陳禮呆了一下,就聽沈淮書面無表情道:“可看清剛剛煽動他們的人?”
就是那個被踢入泥潭裡的人,他們的同夥足有十幾人,混入其中,将這稀泥越攪越深。
陳禮沉寂在心底的記憶也在一瞬間被喚了出來。
說實話他再見到沈淮書時曾一度懷疑過,這怎麼可能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攝政王沈淮書。他長得如此邋遢,行事風格也跟與之大不相同。
奈何他可能會認錯,陛下絕對不會。所以他隻能說服自己,他就是沈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