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假山那邊走去,路上碰到幾個阿姨帶着小孩,大家相□□點頭,又笑着打了聲招呼,随後再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老小區就是這樣,不像高樓大廈裡冷漠的人情關系,鄰裡之間會互相問候,遇到事情舉手之勞也會搭一把手。
媽媽還在的時候林深經常跟着她在小區裡散步,碰到人會停下來聊會兒天,常常一聊就沒完,等到林深在旁邊安耐不住的走來走去,才會結束話題。
小區假山這邊的樹木還是像以前一樣,高大的枝幹生長到小區人家的三樓,就算天氣邁入深秋,樹葉仍舊茂盛,隻有偶爾零星飄下來兩片落葉。
白天的時候能遮陽,晚上的時候就顯得有一點寂寥。
林深心裡有一些落寞,這邊景色依舊,媽媽卻走了好幾年了。
穿過這片樹木,遠遠的,一個穿着卡其色長款風衣的女人坐在假山旁邊的亭子裡,小橘貓親昵地蹭着她的褲腳,她用那隻修長白皙的右手撫摸它的腦袋,舒服得它直翹尾巴。
有一些恍惚,零星的片段閃過。
女人捏着她的下巴說。
“林深,你真可愛。”
林深停在拐角處,就那樣靜靜地看着。
漸漸的,起風了,女人微微眯起眼睛,任由風拂過她的發絲,風衣在風中輕輕擺動。
小橘貓感受到夜晚的涼意,在原地叫喚了兩聲,跳着跑開了,隻留下女人獨自靠在亭子的柱子上。
這是林深沒有見過的宋予一。
夢境裡的她不管是賽馬、蟲草真假的分辨,還是其他...她一直是如此的神秘美麗又...
林深搜索腦海,找到一個詞:全知全能。
而現在,林深覺得她或許也有一些孤獨。
但那又關她什麼事呢,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管是過去的餘依,還是現在宋予一。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宋予一,沒有選擇過去,而是轉身離開了。
那天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内。
林深總是下意識的在傍晚出門散步,她在花壇邊呼喚小橘貓,用右手撫摸她的腦袋。
會開始和小區的阿姨聊天,等到天色漸暗再沿着高大的樹木走到假山邊,然後看着空蕩蕩的亭子發呆。
這天,林深像之前一樣喂貓,摸過小橘貓腦袋後,她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它的腦袋,她氣哼哼地問:“我摸得舒服,還是她?”
“小白眼狼。”
小橘貓細聲叫喚:“喵~”用鼻尖親昵得蹭着她的手指。
她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還是更喜歡我。”
起身把貓糧倒進碗裡,小橘貓過來吃得發出呼噜噜的聲音。
她慢悠悠地走着,一路上居然沒有遇見之前那幾個阿姨。
照常走到假山旁邊,在那裡靜靜地站了幾分鐘。
身後突然有溫度貼了上來,林深吓得一激靈。
正想跑開,一絲熟悉的雪松氣息傳入鼻間。
她身體驟然放松下來。
林深轉過身,宋予一就站在她身後,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的手微微擡起,似乎猶豫着要不要抱住她。
林深瞟了一眼她擡起的手,還沒來得及開口。
宋予一突然将她推向旁邊的假山。
她一隻手撐在假山上,另一隻手垂在身側,整個人将林深圈在假山與自己之間。
宋予一的呼吸有些急促,輕咳了一聲,才緩緩說道:“林深,你在找我嗎?”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林深錯愕的看着她。這還是她認識的宋予一嗎?
她注意到宋予一垂在身側的那隻手正在顫抖。
很好,很好笑。
擡起頭,林深把手交叉在胸口,語氣裡帶着幾分譏诮:“宋予一,你發什麼瘋?”
宋予一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拉下口罩。
她的臉上帶着些紅暈,精緻的面容被這幾絲紅徹底點亮。
林深有一瞬間失神,但很快回過神來,下意識左右張望了一下。
還好,周圍沒人。她松了一口氣。
宋予一依然沒有說話,她輕輕喘着氣。
林深心裡一痛,盯着她的紅唇,一字一句地說道:“連告别都不敢當面說的人,現在學什麼偶像劇套路?”
“還有,你現在的行為是騷擾。”
宋予一的臉色瞬間蒼白,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和痛楚。
她的手從假山上滑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氣,後退了一步,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對不起。”
“對不起?”林深盯着她,重複着這三個字。
宋予一張了張口,似乎有千言萬語,但卻說不出口。
那張劇照在這一刻像是活了過來。
林深忽然覺得有些心累,明明是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招惹自己,這會兒這個表情又是做給誰看,還是說她的演技已經爐火純青随時入戲,而自己,隻是她戲中的一部分?
她别開了頭,目光遠遠落在亭子的尖端,那裡幾隻麻雀正揮着翅膀上下躍動覓食,為過冬做着最後的準備。
等她再回過頭時,宋予一已經恢複了一貫的自持,似乎剛剛流露的痛楚隻是林深的錯覺。
她冷靜的開口:“你到底想做什麼?”
宋予一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林深的唇上,那雙唇柔軟而潤澤,像清晨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嵌在她此時面無表情的清麗面容上,讓人忍不住想要破壞,再破壞。
她壓着心裡的悸動,在林深耳邊歎息道:“林深,我在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