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帶着說不清的悲戚,京墨鼓起勇氣伸手握住了白術,好似抓住最後親近的機會。
手上的涼意讓白術本能的想要掙開,可那綿軟的小手暗暗使出的勁很不服輸的又拽緊了幾分。
摩挲間,白術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冰涼的小手食指和大拇指之間虎口的位置粗糙凸起,厚厚的繭子定是日月勤勉練習留下的痕迹。
望着半夜還穿着常服背着箭筒的小徒女,白術心裡竟回憶起自己剛修仙學箭的樣子,也是如此。
但那時候她還有溫柔的師尊可以諄諄教導,法器丹藥可任意選擇。想到被自己放任近十年的京墨卻是什麼也沒有,頓時心中一陣愧疚的情緒翻湧而上。
歎息一聲,回扣住了冰涼的小手,用自己身體的暖意渡給她。
“練箭很是勤勉?”
感受到白術的回握,京墨心裡頓時死灰複燃般,語音語調都止不住的露出欣喜的尾調。
“回仙君,日日夜夜,不敢懈怠!”
又聽到“仙君”這個稱呼,白術有些不滿的蹙眉卻并未糾正。
“那還想入本仙門下麼。”
京墨聽不出她的情緒,又拿捏不準該如何回答,心裡有一萬個“想”要脫口而出,但是自己的實力十年了也擺在這裡。
弱如雛雞的萬年尾巴,當着白術的面她一時還真不敢很堅定的回答,連同先前的喜悅都澆滅了半分。
見她猶豫,白術一聲冷冷的鼻息輕出,将胸前的長發撩至身後。
“日後心性未定前,還是少說豪言的好。”
冷若寒霜降竹林,京墨心裡慌亂又心虛的的抖了抖脖子,一把松開了白術的手跑到她跟前就要解釋。
“不是的,我......”
還沒說完,手就又被白術抓了過去,将她扶着跳下了雲梯,青玄宮屋前的院子因為常年打理,一切都被維持的很好,一如往年那樣。
“好好說。”白術沒有松手,隻是拉着她往院中樹下的箭靶而去。
“想。”京墨小聲的應着,“做夢都想成為您的内門門生,可我真的太弱了,應該沒法赢......”
“怎麼努力都好像沒用。”
她一時都有點洩氣,三日後的仙考就在眼前,更是沒有勇氣問出:如果沒能考上,還能留在您身邊麼?
想想也該是否定...把人送走可以不需要理由,可把人留下通常都需要一個緣由,除了師徒外的關系外,京墨想不到别的。
聽到她肯定的話語,白術心裡便也就舒坦了些,“做夢都想”這句更是将先前她的波動撫平。
“誰說弱就一定會輸?”語氣柔和了些也有了溫度。
白術勾唇淺笑,原本握着京墨的手往上擡起,動念後一支由空氣中水分凝結的冰箭出現在她們掌間。
......
三日裡她們相處的時間仍是不多的,除了那一夜林院中白術在她耳畔邊溫柔教導外,其餘時間更多的是京墨細細摸索。
一人悶頭練的日子,哪能有上仙指點一二後再領悟來得快。
不說進步飛速,也說是有了招式上的更改。
内門仙考畢竟近百年才一次,各宗門都是重視非凡,宗主、長老以及白術都先一步上了主台坐下,紛紛打量起高台下烏泱泱一片的考生,偶有竊竊私語議論着哪一個更合眼緣。
白術坐在最靠近中心位的側邊,眼觀鼻鼻觀心淡漠的喝着茶,直到帝君坐着仙轎而至,方才動了身,又往邊上挪了挪離遠了些。
帝君一身華服貴氣逼人,卻掩着面紗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隻是輕聲又嬌媚的低低說了句:“那開始吧。”
聲音明明很小,可全場每個人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這聲聽得京墨起了雞皮疙瘩抖了抖身,被一旁挨着的考生很是嫌棄的觑了一眼,擺着袖子。
“離本姑娘遠些!掃把星真晦氣。”
境内總有傳聞白術的閉關就是為了和低賤的靈草身京墨撇清關系,謠言往更奇怪的方向的傳去。
一來一回就有了:仙門棄子,廢人京墨。這個說法讓衆門生視她為不幸,生怕沾了她會惹白術不喜,還有人曾直接罵她不要臉,隻會趁白術不在賴住在青玄宮不知好歹。
京墨慢慢也覺得她們說的有道理,可一時又不知道真的搬離了那自己該往哪去,天大地大卻沒有第二個容身之所。
身邊突然一陣歡呼。
“啊!白術上仙往我這我看了,天啊我要幸福暈了。”
鵝黃色裙裝的女子白了她一眼回嗆:“上仙明明是在看我。”
人群騷動,“是看我!”、“我。”、“上仙真是讓人見之忘俗,不敢亵渎。”
日常遠離仙門單獨而居,能瞻仰到白術面容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這下借着仙考衆人更是眼神追随要一次性看個夠的。
京墨随着她們的話語低埋下了頭,忽的一個熟悉的傳念聲出現在她的神識裡。
[京墨。]
猛然無措的擡頭望向高台,那雙如碧波清泉的眸子也正在回望着她。京墨眼裡隻能看見那水藍色錦繡衣裳的倩影,其他人頃刻都成為了陪襯。
[本仙信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