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幹煩渴、手足心熱、腰膝酸軟——”快活王望着金色的藥丸,大笑道,“這不就是虛不受補的症狀麼?姓葛的對他這藥還真有自信。”
一共三枚藥,快活王命人每一枚上都刮了些粉末,分給三人服用。
過了一個時辰,這三人并無負面影響出現,非但如此,隻覺得精力充沛,體内氣血蓬勃,雖近午夜,白日的疲憊卻一掃而空。
快活王不由撚起一枚丸藥,放在燭燈下細細察看。
圓潤的藥丸之上有些微損傷,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出金黃色的光暈,看來便是一種異寶。
快活王陷入了沉思,喃喃道,“究竟是吃,還是不吃呢?”
他身旁那個枯瘦的男子雙目死死盯着丸藥,面上放出一種渴望的光輝,“王爺若還不放心,屬下願吞吃整顆藥丸試藥。”
快活王心頭湧上一股不快,這樣的寶貝,他怎舍得讓旁人染指,隻不過這藥來得太巧,那個擅長醫道的小丫頭一出現,就有人送來這等寶貝,他不免有些疑慮。
正在這時,他手下的護衛來報,獲贈益氣丹的富商多數失竊,有人暗地裡盜竊藥丸。對方雖未犯到他們頭上來,卻也要報告給快活王知曉。
快活王轉念一想,有人等不及服了藥,貪心不足,還想再多幾丸。
葛有财雖說明隻要有藥房,益氣丹便可源源不斷地制造,但衆人卻隻信他投石問路的這些藥丸有效。
大多數人的觀念中,第一批貨是用來積累口碑的,主家必定花費最大的力氣确保質量。
快活王忽然大笑道,“瞻前顧後,還做什麼快活王,我不信有人敢在送給諸多巨賈的藥丸中做手腳。”
說着,撚起一枚丸藥扔進了口中。
藥丸在口中化開一部分,登時,快活王便覺神清氣爽,仿佛有什麼驅散了頭腦間的濁氣。
藥丸入腹,自丹田處霍然炸開一股暖流,沿着經脈向四肢百骸湧去。
快活王小心翼翼地運功,這些暖流溫和地滋潤着他的經脈,整個人說不出地舒适。
運行一個大周天後,快活王驚喜地睜開眼睛,“不錯,不錯,這藥果然是上品。”
他一時之間無法消化全部藥力,隻得将其儲存在丹田中。
此時他總算明白葛有财為何大費周章地來尋靠山了,這藥方是頂尖的養身方,隻要嘗過了甜頭,欲将其據為己有的權貴隻怕不在少數。
快活王雙眼微眯,對獨孤傷招手道,“不是說外面都在搶丹藥麼?你也去,莫要叫人認出來了。”
獨孤傷大喜,忙答應道,“是,屬下不會讓王爺失望的。”
這一晚注定不平靜,除了偷搶丹藥的,竟還有人向葛有财下手,欲從他身上直接得到藥方。
若非他在門上貼了紙條,說明藥方并無書面記載,而是儲存在他的腦中,且四周還有快活樓的打手襄助,恐怕他留個全屍都難。
縱使如此,次日,快活林四處都發現了喪命的人。
無人在意這些人的身份,衆人隻知那份藥方的珍貴。
一覺醒來,沈浪藏起的藥丸已不見了,代真明知會是這個結果,假惺惺地勸道,“沒事兒,不就是一丸藥麼,等拍到了藥方,我用千年的人參為你做一爐。”
沈浪周身萦繞着淡淡的憂傷,“千年人參在哪兒?”
代真欲言又止,手指在空中無措地劃了劃,“在、在山裡!”
他們的表現自然是為了迷惑旁人,今日一早,快活林的氛圍緊張了許多,除了那些本就交好富商公子,餘下諸人彼此之間都帶着警惕仇視。
這裡頭自然是捋不清楚的爛賬,此時也無人能夠捋清。
代真陪着沈浪在大廳用餐時,故意道,要出去取銀子。
昨日之前,兩人的行蹤無人在意,今日之後就不同了,所有人看外人都像是看競争對手,稍有異動,便會成為衆人矚目的對象。
出了快活林,二人向前一日的花神廟去,代真搖頭晃腦,歎道,“我可真是個罪惡的女人,引得那麼多人為我反目成仇。”
“聽起來,你還有些遺憾,怎麼,覺得少了?”
代真折了一支竹枝,拿在手中左右晃動着,聞言搖搖頭,“怎麼會呢?我這樣善良,我隻想搖着他們的肩,叫他們‘别打了,别打了’。”
說道“别打了”三字,她夾着嗓音,又細又尖,聽來有種奇怪的幽默感。
沈浪忍俊不禁,“别誤會,不是笑你,隻是這句話有種說不出的——”他斟酌半晌,才想到一個合适的詞,“诙諧?”
代真,“嗯哼?”
又繞過一叢竹枝,上一刻,代真還說,“北方能養活這麼大片的竹林還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