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範憧牽着楚天嘯的手,從櫃子裡取出被褥,鋪在客廳的沙發旁邊。
楚天嘯讓範憧睡在沙發上,他就在沙發旁邊。
範憧覺得這主意不錯,既能讓楚天嘯在不遠處保護她,還能和楚天嘯保持一定距離。
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一個紙片人保持距離。
然而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卻還是睡不着。
範憧把手身下沙發,像貓一樣抓了抓沙發:“天嘯,你睡着了嗎?”
楚天嘯半夢半醒間聽到範憧的聲音,下意識的回應:“小掌櫃怎麼了。”
範憧躺在沙發邊緣,伸手想去抓楚天嘯,探知楚天嘯的位置。
“我可不是小掌櫃,我是正兒八經的掌櫃。”
楚天嘯就着夢話回應:“你是小可愛。”
範憧沒有再反駁,她終于摸到了楚天嘯。
她又喊了一聲:“楚天嘯?”
楚天嘯這才醒了,卻發現範憧的手搭在他的身上。
楚天嘯回握住範憧的手:“睡不着?”
範憧點點頭:“對。”
她的指尖微微發涼,楚天嘯幹脆把範憧的手全部包裹在手心内幫她暖着。
範憧終于有了安全感,沉沉地睡了過去。
——
天蒙蒙亮的時候,一束陽光打到範憧的眼睛上。
她下意識地收回自己的手,生怕被其他人看到。
然而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張百鳳朝春的雕花木床上,不遠處的雕花梨木桌上點着一根紅色的蠟燭。形狀顔色正好是昨天晚上她最後點燃的那一根。
周圍已經沒有楚天嘯、程櫻和方頓了。
範憧聽到頭頂發出一聲尖銳的悲鳴,接着一個女聲緩緩叙述着自己的生平。
“我叫範如煙,圓州人,家中曾是做小本生意的。奈何鎮上張員外看上了我,我爹娘不願,他就找一幫家丁打了我爹娘一頓,硬從我爹娘手下将我買了去。我進了張員外家,隻住在别苑,他常隔三差五到我院落裡同我歡好。然而不過三五載的時間,那員外膩了我,便計劃将我我賣進妓院,我求他把我留在府上當個丫鬟使喚,隻要不讓我進那腌臜地。可是,任憑我怎樣求饒他也不放過我。我後來才知道,是他家的娘子得知了外宅的事,要求他将我發賣。他那娘子是圓州有名的富戶,為了讨好他娘子,他毫不猶豫地将我賣進了圓州最大的妓院。
“我進那妓院不過百來天的功夫,就被人淩辱鞭撻成了瘋子。那妓院的馮老鸨為了避免任命官司,就将我扔進了别院的豬籠裡。我就這麼落個慘死的下場,到死也沒能再見我爹娘一面。”
頭頂又響起陣陣哭泣聲。
範憧起初很害怕,但她聽完女鬼的自述,内心的恐懼已被憤怒和悲哀取代。
她剛想開口問你在哪。
她聽頭頂的哭聲漸漸停下來,又說道:“今日我聽聞張員外已死,将要投胎轉世,故在此三界交接處的客棧落腳,我既變成厲鬼,定要吸他們的血、敲他們的髓,好叫他們不得轉世投胎為人。”
那女鬼說完,聲音停歇,連哭聲也無。
範憧正要問說的是這間蓬萊客棧嗎,卻突然感覺天靈蓋猛地沖進來一股極寒的涼氣。
她渾身一震,覺察到身體裡突然多了一個魂魄。
竟是那女鬼附在了她的身上。
範憧還具有自己的意識,可是她的恐懼完全被女鬼所壓制。
範憧剛想掙紮,身體裡的魂魄突然用意念告訴她:張員外在房間裡,已附到一個人身上,要想平安度過百鬼夜行,就必須把趙員外殺死。
範憧問:可是如果張員外附在某個人身上,又該怎麼殺死他呢?
那女鬼說:你懷裡有根金钗,用這根金钗直接插進被張員外附身的人的天靈蓋。如果你找對了,那麼張員外死,被附身的人活下來,如果找錯了,則張員外活,被你殺掉的人死。
範憧來不及緊張害怕。那女鬼又說:不止找錯的人,連你我二人都要一齊魂飛魄散。
屋内落地挂鐘铛铛的響了七下,指示現在正好7點。
範憧還想問怎麼能讓她從自己身上出去,讓她換個人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