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隻覺得他這張嘴簡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褚羽目光在虞昭和江燼二人面上來回流轉，最終隻是輕呵一聲。

隻聽她口中呢喃低語，一道刺痛似乎要從她肌膚抽出。

虞昭整個靈魂都在為之顫抖，但她面上仍舊看不出絲毫異樣。她看見透明的長線從她四肢鑽出，重新回到褚羽的袖中。

但這透明絲線似乎僅她一人可見。

緊接着而來的就是濃烈的窒息感，好一會後，她才發覺自己可以重新呼吸。

看着她大口喘氣的模樣，江燼沒忍住上前攙扶了她一把。他眸底有擔憂一閃而過：“你......”

他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褚羽打斷：“這次算你幸運，”她瞥了眼玉宸：“有那小狐狸替你說話，否則下次我定要你死在我手裡。”

虞昭沒有說話，她隻是坦然地看了眼褚羽，而後便轉身走向她的夥伴。

褚羽看着她的背影，向來自恃冷靜的她，此刻心中卻像是有怒火燃燒。

隻見她身後不知何時再次出現密密麻麻的箭羽，就在這箭羽即将落下，将虞昭捅成一個篩子之時，遠處正同那群腐屍糾纏在一起的衆人齊聲道：“小心！”

好在離她最近的江燼早有防備，他十分幹脆利落的拔劍，将這些箭羽全部打落在地。

而彼時的虞昭也終于反應過來，她雙眸微眯，趁其不備一掌将她擊落出玉宸的法陣範圍内。

褚羽悶哼一聲，朝她嗤笑聲後便繼續同那群腐屍纏鬥在一起。

虞昭不再分給她一絲目光，隻見她指尖有一點雪白瑩光飛出，整片幹涸的地當即被冰封，她身形快如鬼魅，将目光鎖定在一棵平平無奇地雜草上後，便将它一劍斬斷。

衆人隻聽那群腐屍發出“嗬嗬”的哀嚎，一陣濃煙自他們身體中燃起，而後便消失不見。

褚羽見狀，眸中閃過一抹詫異神色，但她卻無暇顧及，朝她的暗羽吹了聲口哨，本來還同沈懷風纏鬥的那幾人聽見哨聲後，紛紛咬牙轉身化作黑鴉逃走。

戚元寶手中的鐵網方才還困住一隻腐屍，眼下則是拿着空網歎道：“啧啧，有翅膀就是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

他話落，剛想将網收進自己身後的布袋，誰知拎起來一看，上面滿是濃稠的綠色腐肉。

戚元寶險些吐出來，他當即捏着鼻子将那破網甩出老遠。

其餘人的目光則是重新彙聚在最前方的虞昭身上，隻見虞昭的身影單薄，她身後的鬥篷被風卷起，手中的拂雪劍卻依舊緊緊攥在手中。

江燼方才被褚羽拍了一掌，正中他胸口。

他揉了揉胸口，隻覺得自己四肢百骸中的靈脈又在隐隐作痛。

還好有面具在，不然今天就丢人丢到濯缙面前了。

他龇牙咧嘴地想着，可心中卻又暗罵褚羽此人實在陰險狡詐。

玉宸見她解開了傀儡秘術，頓時歡喜地上前叫她：“昭昭......啊啊啊！”

她話沒說完，就被藤條拽入地縫中。

這一變故叫在衆人始料未及，虞昭立即拽住藤條，一齊沉入地底中。

眼見這變故的衆人齊齊沉默。

恰好有風幽幽吹過，被冰封的幹涸地于暑夏中帶來絲絲深入骨髓的寒意。

慕芸緊咬下唇，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語氣隐隐帶上哭腔：“阿姐，不會有事的。”

回過神來的江燼，雙眸中帶上沒由來得火氣，他上前一步攥住濯缙的衣領：“你離玉宸那麼近，怎麼就沒去拉她一把？！”

濯缙眉頭緊皺，甩開他的手：“發什麼瘋。”

江燼也知道自己的發火毫無緣由，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生悶氣。他松了手，懷中抱着流光劍便負起離開。

冤有頭債有主，他要去找那瘋老頭算賬去。

而且有雙生劍在，他現在還活着就證明虞昭還沒事。

戚元寶左右看看，隻好朝濯缙道：“濯師兄，我表兄可能一時間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你别搭理他。”

他話音剛落，便追着江燼離開。

濯缙唇邊也再維持不出笑意，他略顯煩躁的歎了口氣。還好他之前在玉宸身上留了張追蹤的符紙。

關鍵時刻說不準還能起點作用。

就是他現在居然連她們的一絲氣息都沒感知到，實在太奇怪了些。

究竟什麼樣的東西，才能避開天地靈氣？

沈懷風似乎知道濯缙在想什麼一般，他朝他搖了搖頭：“我算不出來她們現在的位置。”

還有句話，他正糾結要不要說出口。

他可以很清晰明了的感受到，地底有一顆心髒在跳動。這氣息引得他雙眸的位置隐隐灼燙。

似乎是堕骨。

他的一顆心猛然下沉。

*

褚羽徹底離開廣平城後，才體力不支地跌坐在地上。她擦掉唇邊的血迹，腦海中不可控制地想起方才那一幕。

冰雪幾乎在瞬間籠罩整塊土地。

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