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欣被他抱進書房放在塌上。

趙君逸在她面前蹲下，一手握着她的腳丫，一手拿鞋要給她套上。

“我不要你穿！”葉婉欣雙手推他的肩膀，用力去抽他掌心的腳，“你快說話！别沉默！”

趙君逸不語，低眸專注地給她穿鞋。

那模樣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把葉婉欣氣的難過又崩潰，她俯下身用雙手去掰腳，用盡全身力氣去擺脫他掌心的束縛。

白嫩的腳背不一會兒就有紅痕，趙君逸怕傷到她，輕輕放手。

正在固執和他拉扯的葉婉欣沒想到他會突然放手，她抽腳的力道沒有收，直接往上大力踢到了他的下颌。

咔嚓一聲，清晰無比的牙齒咬合碰撞聲在昏暗寂靜的書房響起。

葉婉欣愣了一下，停下身體的動作，看向他下巴。

即使在昏暗的書房，他下颌迅速起來的紅痕還是非常明顯。

過暗的視線，讓他的神色看不明。

葉婉欣沒有再動。

趙君逸低下頭，神色如常地拿着她的腳繼續給她套襪穿鞋。

葉婉欣緩個神的功夫，人已經被他背着往外走。

經過剛剛一番的事，葉婉欣湧上腦袋的難過、崩潰、不敢置信、憤怒等的複雜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她趴在他的背上，再次問：“為什麼？”

聲音已經冷靜許多，但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葉婉欣也沒有再說話。

她不信他可以沉默一輩子。

他背着她經過懷瑾院提燈忙碌的小厮丫鬟。

每一步都平穩和堅定。

但葉婉欣卻感覺他書房到他們寝室短短的距離，這次走的格外漫長。

經過大廳時，忙碌的布置餐食的靜姝看到他們，笑着向前，行禮道：“公主、世子可以用晚膳了。”

趙君逸沒說話，站在原地。

靜姝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的氛圍不對，局促地站在原地沒有再開口。

最後還是葉婉欣說話了：“先撤下。”

“是。”靜姝回身去忙碌。

趙君逸背着她繼續往前。

寝室放了夜明珠，亮如白晝。

踏進後，趙君逸把她放在床榻上。

燈光下，她仰頭看着他，咬着唇瓣，眼角泛紅，目光裡各種情緒滾動。

一副委屈難過又憤又不解的模樣。

趙君逸輕歎一聲。

他沒打算在今上在位的時候造反。

他以為至少還會有十來年，這件事才會擺在他們面前。

沒想到陰差陽錯下，今天被她知道了。

葉婉欣再次張嘴問：“你要造反嗎？”

她說完，目光死死盯着他的神情。

這次趙君逸沒有再沉默，俯視她，輕點了一下頭。

從他嘴裡得到确切的答案，葉婉欣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咬唇，深呼吸控制住自己劇烈起伏的情緒，幾次過後，到底沒忍住哽咽的聲音，歪頭問：“為什麼？”

趙君逸蹲下身，伸出拇指撫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水，語氣平靜，“因為隻有權利在我手裡，才能确保沒人能傷害我的家人。”

葉婉欣拿下他的手，緊緊攥着他幾根手指，臉色焦急地解釋，“葉顯他不一樣！”

“他不是葉軒，前世也沒傷害過我和你，到最後他也沒有獨自逃跑，而是和葉國共存亡。”

“他……”葉婉欣還想再說，被趙君逸伸出食指堵住嘴，“噓，别說了。”

趙君逸溫柔地看她，“婉兒，我誰都不相信，托舉皇子上皇位的蠢事，我上輩子做過一次就夠了，這次不會再做。”

說着他勾唇笑了一下，眼裡卻沒有多少笑意，“我誰都不相信，誰登上皇位我都不願意，隻有我自己在那個位置我才會安心。”

“葉顯要是有能耐，他可以和我争。”

葉婉欣怔怔地放開他的手，睜大眼睛看他。

像是突然不認識他了一樣。

多年的枕邊人，瞬間變成她不認識的模樣。

她委屈地癟嘴，大而圓的雙眸綴滿淚珠，“你要傷害父皇嗎？”

與神情不同的是，葉婉欣垂在床邊的手緊緊握着，指甲深陷肉裡。

要是得到确切的答案，她怕是要和他不死不休。

沒有人能比得上皇帝在葉婉欣心裡的位置，哪怕是多年的枕邊人也一樣。

趙君逸抓過她的手強硬打開，看着白嫩掌心深紅指甲印，以及破皮的地方，眼眸暗下，“别傷害自己。”

葉婉欣恨恨地抽回手，憤怨地瞪着他，“你回答我！”

趙君逸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我怎麼會不知道今上在你心裡的位置，我要說是，怕是夜晚睡覺都要被你拿刀刺殺。”

趙君逸手放在她的膝蓋，狹長的雙眸看她，鄭重承諾，“隻要今上在位的一天，我就不會有異動。”

兩人在一起多年，他說的話是真是假，葉婉欣還是辨認的出。

确定他說的是真的，她心裡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