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他彎下身,以一種平視的姿态看着她。
“說話,謝靈。”
有些咄咄逼人的口吻。
然而他真正咄咄逼人的時候卻不是這樣,他會扣着她的手腕要她說個清楚,也會把她困在他和牆角之間不讓她走。
但此刻,他什麼也沒做。
隻是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不能。”
終于,她開了口。
她擡起眼,對上他漆黑的眼睛,說:“你隻可以為我做這些。”
然後她看見他眼底似乎閃爍過什麼,仿佛墜星劃過夜幕留下的光痕,流光溢彩。
他垂着眼睫,唇角噙着一抹掩不住的笑意,然後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
不知想到什麼,謝靈忽然為自己的異常行為找到了一個極為合理的緣由,又理所當然起來,“反正哥哥生來就是妹妹的狗,本來就要聽妹妹的話的。”
聽到這句大逆不道的話,他竟笑了一聲,不帶任何嘲諷。
不知為何,他似乎心情不錯,并沒有跟她計較這句換做平時一定會被收拾的話。
反而說了句,“嗯。”
他直起身,揉了一下她的頭發,說:“不會給别人做這些了。”
“……”
謝靈拍開他的手,偏過頭,聲音有些小,欲蓋彌彰地,“誰準你碰我頭發了。”
“還有一件事。”
裴陸行語調慢而清晰地說:“我不是因為嫌你生病麻煩才把可樂給她。”
他眼底似乎掠過一絲隐約的笑,不經意地補充最後一句,“何況你弄出來的麻煩事還少嗎?我哪次沒給你兜底?”
“……”
謝靈的目光落在一旁,好像客廳裡什麼都沒放的茶幾忽然有了看頭,總之一下都沒有看他,隔了幾秒,才别别扭扭地哼出一聲,“我又沒要你幫我。”
“是啊。”
裴陸行慢悠悠地朝客廳走,重新窩進沙發裡,語氣懶散地回道:“我自找的。”
……莫名其妙的裴陸行。
謝靈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剛才那句話的語氣不像平常的陰陽怪氣,也不像随口一句的拌嘴,好像帶着點模糊而隐秘的自嘲。
算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奇怪了。
謝靈沒多想,轉身進了她的衣帽間。
在兩條幾乎完全一樣的手鍊挑了二十分鐘,最後選擇了鑲嵌了祖母綠寶石那條,很襯她的裙子。
謝靈沉浸在自己今天也是一如既往高貴美豔的世界裡,心情很好地走出來。
恰好撞見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裴陸行,他手裡抱着球,回過頭掃她一眼。
謝靈目光從他身上打量過,疑惑地問:“你也要出門?”
“怎麼?”
裴陸行唇角扯了一下,“就隻準大小姐去外面放風,不讓我們平民百姓出去打球?”
“我是去學習的好嗎?”
謝靈糾正。
“算了,”謝靈對他那些充滿雄性荷爾蒙搞出一身汗的活動不感興趣,甚至略帶嫌棄地說,“你打完球回來必須先洗澡,不然不能出現在我視線裡。”
裴陸行輕嗤一聲,不以為然,“真把自己當皇帝了,全天下都要聽你指令啊。”
謝靈看了眼挂鐘上的時間,書薇應該要到了,不想再和他說這個,“反正如果你打完球不洗澡,我就告訴阮姨。”
聞言,裴陸行笑了一下,語氣懶散地回:“啊,好怕。”
“……”
謝靈安靜兩秒,放出狠話,“你不洗的話,我會跟你絕交。”
裴陸行:“……”
“你聽見我跟你說的了嗎?”
裴陸行“啧”了聲,然後說:“沒聾。”
謝靈還是看着他。
“……”
終于,他不耐道:“我哪次沒洗?”
“萬一你這次叛逆呢?”
謝靈說。
裴陸行懶得理她。
謝靈拿上手機朝外走,不期然地看見裴陸行跟自己一起出了門。
“你跟着我做什麼?”
謝靈疑惑。
“什麼叫我跟着你?”
裴陸行按下電梯鍵,“我不走電梯從陽台上跳下去嗎?”
“……”謝靈嘀咕了句,“跟屁蟲。”
“說誰?”
“你啊,我一出門你就跟着出門。”
“怎麼不是我一出門,你就跟着。”
“是我先說我要出去的。”
“是嗎?沒印象。”
“沒人說過你真的很厚顔無恥嗎?”
“沒有。”
“……不信。”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裴陸行站着沒動,手撐在門側,等謝靈走進去才慢條斯理地進去。
很快,電梯抵達一樓。
兩人從電梯裡出來,不遠處的樹影下,書薇提着一個精緻的手提袋,看見人後朝這邊揮了一下手,“謝靈,謝靈哥哥。”
“這麼快。”
謝靈有點詫異,說:“沒等很久吧。”
“沒有的,我剛過來。”
書薇溫和地笑笑。
裴陸行慢了兩步走過來,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随口道:“你們打車過去?”
“是。”
書薇回道,語氣柔軟,很有禮貌。
“不然呢?”
謝靈學着他,用惡劣的語氣反問:“不打車從這裡飛過去嗎?”
裴陸行瞥她一眼,不鹹不淡道:“可以啊,要我幫你發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