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設施要完備許多,但哪怕如此,疼痛也是無法避免的了。
“小靈,别忍着,”阮黎憂慮地看着她,看着護士拿剪刀剪開她後背的衣服,更加于心不忍,“不怕,小靈,我跟你叔叔、你哥哥都在這裡陪着你,别害怕。”
謝靈側過頭看着阮黎的眼睛。
很熟悉的神情。
下午裴千語處理傷口時,她也露出了這樣的神情。
“笑什麼?”
裴陸行捏了一下她的臉,“馬上開始消毒了,很高興?”
“……”
謝靈不爽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指,“要你管。”
“好,我不管。”
“?”
她面無表情盯他。
兩秒後。
“……管。”
他識時務地說。
謝靈似乎還想說什麼。
卻在這時,背上傳來一股尖銳的疼痛。
“——!”
謝靈幾乎就要叫出聲了。
但是她是有一些禮儀涵養在身上的,這是醫院,最好不要大聲喧嘩。
于是她一口咬在了面前免費的“止聲器”上。
“嘶——”
聲音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裴陸行說:“你是狗嗎?”
卻到底沒有抽回去,任由她咬着。
“你妹妹疼,咬你怎麼了?”
阮黎還是一如既往地偏頗,瞪他一眼,“傷口沒在你身上,你當然不疼,還在旁邊說風涼話。”
裴陸行:“……”
傷口是不在他身上。
但不疼——這件事有待商榷。
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
一旁的護士偷偷笑了一下,手下動作很幹練,沒一會兒就消完毒了,然後開始處理傷口包紮。
弄完後,護士囑咐了一下換藥事項。
阮黎和裴淮川都記着,然後又去拿藥,等折騰完再回去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臨近一點,幾人從玄關進去,還沒來得及換鞋,一道奇怪而又不協調的腳步聲響起。
幾人擡起頭來,就看到裴千語單腳蹦着過來,黑色短發睡得有些淩亂,看上去剛醒不久,注意到四個人回來了,跑過來,确認後,這才嗚哇亂叫起來,“我以為你們把我一個人丢在這兒走了,我一個人在這裡,我好害怕!”
家裡小孩多了的壞處。
都是寶寶,都得哄。
不過阮黎有豐富的哄人經驗,不慌不忙地走過去,給裴千語順毛,哄道:“我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丢在這兒?把你哥丢了都不會把你丢了。”
謝靈還趴在裴陸行肩上,歪過腦袋去看他。
大約已經很習慣了,他掀起眼皮,不鹹不淡地回敬一句,“你的意思是把你一個人丢在占地一百畝配套齊全附帶兩個管家四個司機十二個阿姨的莊園裡?”
這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
裴千語竟然有種被點亮前路的恍惚感,“嘿嘿”笑了起來,一下就被哄好了,說:“其實你們也不用回來這麼快啦。”
“……”
謝靈已經看不下去了。
她甚至有點同情裴陸行了,被阮姨當做哄人的工具,陰陽裴千語還被對方當做美談。
實在……
實在是……
她悶着聲音,偷偷地笑了。
裴陸行原本并沒有什麼反應。
無論是對裴千語還是阮黎,他都不感到意外。
不過,聽到背上的白眼狼居然還在偷笑。
他側眸,睨着她,輕“啧”一聲,語氣很不滿,“你哥被人欺負,你很開心?”
謝靈看着他,覺得更好笑了,“沒有。”
“沒有你偷笑什麼?”
他捏了捏她腿上的軟肉,說:“你也站她們那邊?”
語氣很尋常,卻無端帶着一點隐晦的難以察覺的委屈。
她聽出來了。
她有些新奇地戳了一下他的臉,輕輕捏了一下。
“哥,像小狗。”
而後她的眼睛彎了起來,罕見地以一種哄人的口吻,說:“我不站她們那邊,我站你這邊,好了嗎?”
裴陸行沒應,轉身朝裴千語阮黎她們說了句,“我先帶她上去了。”
阮黎“嗯”了聲,說:“讓小靈好好休息,要是半夜疼了就叫我們,别忍着。”
“疼了叫你們就有用了?”
裴陸行漫不經心地回了句。
“……你不要說話。”
阮黎說。
這會兒,裴千語才注意到謝靈的異常,單腳蹦着過來,阮黎吓了一跳,連忙去扶着她,“受傷了還要亂跑。”
“你怎麼了?”
裴千語有點着急地問。
“她沒事,”裴陸行掃她一眼,“後背有點小擦傷。”
“怎麼後背會有?”
裴千語神色擔憂地說。
謝靈剛要回答。
就聽到她忽然又說了句,“那我不是白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