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一線天光喚醒沉睡的城市,夏季金色的光灑在綠葉上,留下錯綜的陰影。
一隻飛鳥撲閃着翅膀,從半空飛過,落在了樹枝裡的鳥巢中,哺育還未長大的雛鳥。
謝靈站在窗邊,注視了片刻。
不知想到什麼,她忽然轉身回房間,打了個電話。
八月初。
裴千語因為要訓練,得提前準備回北甯那邊了。
吃過午飯後,她抓着謝靈的手,一臉舍不得的表情,“要不國慶節你過來玩吧,怎麼樣?其實北甯也挺好玩的,對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區有一個甜品店,特别火。”
“——椿和甜品店!”
“椿和?”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裴千語先愣了一下,然後說:“你居然知道!連你都知道!原來它這麼火嗎?都火到西區了嗎?”
西區囊括了延和整個市中心,基本占據着最繁華的地段,擁有數不清的打卡聖地,在街上能看到八百個自媒體博主,流量高,也衍生出了各式各樣的美食特色。
雖然未必正宗,但基本上什麼都有了,因而很少傳播其他區的美食。
不過,謝靈會知道,并不是因為椿和真的有那麼火,但她沒有解釋。
裴千語又問:“那你有吃過他們家的舒芙蕾松餅嗎?聽說是招牌,好多人排隊去買來着。”
謝靈點了一下頭,而後反應過來,又搖了搖頭,說:“沒有。”
“……?”
裴千語有點摸不着頭腦,“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
謝靈指了一下在沙發上打遊戲的裴陸行,說:“之前他買了舒芙蕾松餅回來,但是應該不是椿和的。”
話題來到這裡,裴千語也有點嘴饞了,轉過身朝裴陸行喊了一聲,“哥。”
沒反應。
裴千語走近了點,又喊一聲,“哥。”
還是沒反應。
“?”
裴千語走到他面前,用超大的聲音對着他耳朵喊,“哥!”
裴陸行掀起眼皮,沒什麼表情地掃了她一眼,不鹹不淡道:“誰是你哥?”
“……”裴千語看他足足兩秒,一抹臉,小臉一垮,十分無語,“ok,老爸弟弟的兒子。”
“說。”
他簡短道,明顯沒什麼耐心,視線又重新落回手機屏幕。
不過裴千語絲毫不在意,因為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剛垮下去的小臉又擺出了一副好臉色,語氣還有點殷切地,“你在哪裡買的舒芙蕾松餅呀?我也想吃,要不你去幫我們買吧。”
聞言。
他頓了一下,擡眼,“們?”
裴千語瞪大了眼睛,說:“難道你不給謝靈買嗎?”
“你搞錯了,”裴陸行懶散道,“哥哥給妹妹買是應該的。”
裴千語立刻附和,“對啊對啊——”
裴陸行睨她一眼,沒說話。
慢慢地,裴千語反應過來。
——此賤人的意思是謝靈才是他妹妹,她算哪根蔥。
沒想到。
哪怕對此人的人性從不抱有一絲一毫的希冀,仍然會因為他如此的不是人給震驚。
裴千語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在這麼多年了,他這樣完全符合她對他的刻闆印象,不過為了舒芙蕾松餅,她還在做最後的努力,“反正你又沒有事情做,而且都閑到在這裡打遊戲了,我又對西區不熟悉,難道你忍心……”
他肯定忍心。
裴千語改口,“我可以給你跑腿費的。”
思考了一下。
她一咬牙,忍痛道:“五塊。”
謝靈:“……”
這個數字的金額,她一直以為隻存在于學校超市旁邊的奶茶店——裡面的檸檬水五塊。
裴陸行唇角扯了一下,明顯懶得理她。
“五塊……一分?”
裴千語大口加價。
“……”
謝靈略有崩潰。
裴陸行已經懶得再給裴千語任何反應。
“五塊……五分?”
裴千語還在試圖用金錢打動他,并不太明白為什麼他這麼貪得無厭。
難道他真的認為自己值五塊以上嗎?
裴千語百思不得其解。
謝靈看不下去了,歎了口氣,問:“你很想吃嗎?”
裴千語立刻跑到她身邊,眨巴着眼睛看她,“想啊想啊。”
還點了點頭。
如果情緒能夠具象化,裴千語身後的尾巴一定搖得像螺旋槳。
謝靈有一秒還挺想摸摸她的腦袋。
她收回目光,看向裴陸行,喊了一聲,“哥哥。”
“嗯?”
裴陸行擡起眼,望着她,問:“想讓我去?”
謝靈還沒回答。
他收起手機,随手放到了一旁的茶幾上,散漫道:“可以,不過——”
他撐起下颚,目光自下往上地盯着她,帶着動物狩獵時的鎖定意味,漫不經心地說:“我社恐,一個人出去不敢跟外面的陌生人說話。”
“……”
謝靈不知道他為什麼說得出這種話。
但也聽懂了弦外之音,她說:“我去換身衣服。”
裴陸行唇角輕輕勾了勾,正要起身。
這時。
裴千語拉住了謝靈,說:“等等,你要陪他?難道你相信他說的鬼話?”
她指着裴陸行,難以置信地說:“他社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