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将杯中的溫水一飲而盡,冷透的雙手終于有所回溫。
這幾年她一直有在努力練習心理上的抗風險能力,但很糟糕的是,每次撞見蘇熠禾,都是她為數不多發抖窘迫的時候,高中那會是這樣,現在成年長大了也是。
電源重新複明,後續的一切都按照秦卿的安排重新開始進行下去。
選曲異常準确,以至于散場時,賓客都意猶未盡舍不得離開,甚至準備的糕點都沒有消耗多少,人們在舞台下全情投入,以至于的結束像一場被打斷的美夢。
很多人在廳内停留,秦卿沒讓工作人員将音樂暫停,為那些還想繼續這場狂歡的人續杯。
随後她蹲到後門巷子,在一盞微弱燈光下,将一隻細長的煙點燃。
吱呀聲中,秦卿頭頂的光被遮住,她被那人的陰影籠罩。
“你不應該去賭這一個可能性。”
秦卿頭未擡,隻是垂眼将煙抿住,“那我應該怎麼做。”,她的聲音像巷子裡拂過的冷風一般輕冽。
“Plan B。 ”蘇熠禾咬字清脆,煙霧在他們之間被一小股風吹散,他蹲在秦卿身旁,将頭扭過看她,“不一定是一個計劃,也可以是一個人。”
煙霧在光束下隐去形态,秦卿的唇角勾起一點點弧度,語氣諧谑,“你是說你嗎?”
“對。”,他很坦然地應過,仰頭吐煙時,唇角揚起尖銳雀躍的笑,“我是你哥,理所應當教你一次。”
秦卿覺得太奇怪了,這幅身軀這張臉蛋,他們之間此刻卻變成了兄妹關系,特别是他說這句話時,秦卿的腦袋卻總會無法克制地閃過一些昏暗羞怯的回憶。
腦海裡有隻嗡嗡叫嚣的黑紅惡魔,在秦卿每每認定他就是哥哥時,賤兮兮重複提醒着他們曾經有過的關系。
是她不夠理性嗎?
還是蘇熠禾過于理性,認同身份能夠如此快。
秦卿起身,用那雙漂亮的明黃色鞋子碾滅煙頭,“這是你的預判,還是——英雄救美的戲碼?”
“你這樣說,我會有點傷心。”
秦卿才發覺自己的影子倒映在那副身軀之上,竟然隻勉強及他的一半。
風拂動發絲的影子在那人脖頸處來回搖曳,秦卿盯着那根突起的,藏于皮肉之下碩大的肌肉線條,看起來有自己小臂一半粗。
“我有我的Plan B,”蘇熠禾起身,影子重新朝秦卿腳邊斜去,直到吞噬去她一半的軀體,“我用它換回了你的派對,這還不好嗎?”
手機屏幕亮起,秦卿看到上面三點四十五分的對話,蘇熠禾那會正在用一塊手表說服紀元川幫忙辦事。
是攔住曲頌時戴的那塊,黑綠色,六十多萬。
“除了預判還能是什麼呢?”蘇熠禾收起手機,将煙撚滅,“你那個不靠譜的男朋友,這個月小聰就跟我報告過不下二十多次不在場了。”
“記這麼清楚?”,即便他說的确實沒錯,但秦卿還是忍不住頂嘴,心裡一邊盤算着如何還這份昂貴的人情。
“我隻是關心家人。”他笑了笑,拉過那扇透明的後門走了進去。
即将關閉的門縫中飄出他清冽的聲線,
“早點回家。”他說。
...
淡粉色透明液體從秦卿嘴角滑落,她獨自一人坐在漫遊辦公室裡喝酒。
這次基酒倒得杯子的三分之二,一杯下肚,她的身體很快熱了起來,緊繃的神經終于有所松懈。
她用松軟的指尖握着透明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不知道兌的是否合适,隻是莽撞的全部喝進嘴裡,酒一會甜一會苦烈得難以下咽,但她都喝完了。
心裡總算好受了起來,手機這會卻不知氣氛的響起。
“小卿,我很快到了!别生氣好嗎?我可以解釋..,我可以給你解釋的。”
沒看清屏幕上的名字,但一接聽,就是秦卿想吐的聲音,剛剛的酒果然還是難以壓住肚子裡的火。
她沒說一句話,将電話挂斷。
要吐也不能髒到手機,怎麼說也要忍到他來了,吐他身上。
這是她今天,不,是她憋了一個月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