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川!怎麼和你媽說話的!”,紀堂中蹙眉,眼裡有毫不掩飾的怒火。
整個屋子的氛圍一下子冷凝了起來,有什麼力量在紀元川和他父親之間徘徊,明潇很清楚的感覺到一場家庭争吵即将要在她眼前發生了。
這架若是吵了,往後她想再如何挽回,都是很難很難的了。隻要他們見到她,就必定會回想起這一晚他們和自己兒子歇斯底裡的争吵。
垂眼看自己那十根做得幹淨漂亮的手指甲,七個小時和五年相比,孰輕孰重,已經顯而易見。
“沒事阿姨,”明潇擡手晃了晃指甲,“我改天重新做就好了,反正工作還沒那麼快呢,今晚您教教我如何洗呢?”,她努力掰動自己臉上的肌肉,讓自己笑得開朗輕松些,想将室内的氣氛打破。
“潇潇...”右側響起的一聲隐忍聲線,被明潇無所謂的笑打斷。
“好啦,你也别生氣了,多大點事,就和叔叔阿姨發脾氣啦..。”明潇握過紀元川的手,有些冰涼,她将他的手像他在車上時那樣,盡力握在手心,給他暖着,“都是一家人,和氣開心最重要。”
“看,人家小潇比你還懂事呢。”,棠芳的臉色很明顯松了下來,臉上重新有了笑容,“小潇,阿姨剛好有一些卸指甲的工具,之前讓陳姨幫忙弄的,你卸了吧,等會才不會不小心劃傷自己。”,說罷她揮了揮手,站在一側的陳姨立馬進屋去拿。
“好,那就卸吧。”
...
到底還是剛做完太牢固了,卸甲的工作卸了得有一個小時。
泡了油水後再撬掉,無論怎麼小心,撬下來時,甲面還是呈現很明顯的撕拉狀,好幾個甲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明潇坐在水盆前,已經心如死灰。
坐這個決定前,她就預料到了最差的結果,但是真的發生的時候,她多少還是感到胸口會悶上些許窒息感。
“來,喝茶。”,棠芳從剛剛開始到現在似乎都心情大好,不斷給明潇沏了茶,有些太燙,還會提醒她慢點喝。
而另一側的紀元川臉色黑了一晚上了,棠芳和他搭話,他要麼回個嗯,就不願多搭理。
“手都泡皺了,等會還要洗碗?洗什麼呢?”,放下不知道第幾杯茶,他再次坐不住。
“嗯...好像還真是,”棠芳端着茶杯,探頭看去,水盆裡那雙嫩白的小手已經泛紅,指腹上有明顯的褶皺。
“那等會小潇來廚房看看就好,”棠芳放下茶杯,大度道,“我來洗,阿姨邊洗邊教你。”
明潇點點頭,“好的,阿姨。”
不知道過去了幾個小時,在廚房和棠芳交涉完,再到十點半,她和紀元川告别後出門,她的腦袋裡像被糊滿了漿糊一般凝結不轉了。
“後悔了吧。”紀元川摟過她肩膀,帶着她走出地庫,“非要逞強做什麼?我不是說過了..我來,”
“不後悔。”
她的聲線冷冽,讓摟着她的人忍不住一愣。
“不開心多少會有些...”,她垂下眼眸,吐出這句真心話時差點哽咽,“但那種情況下,吵起來隻會讓情況更糟糕。”
坐上車,一路車程紀元川的臉都埋在車内的陰影黑暗中,隻有偶爾路過路燈,明潇才能勉強看到他的臉,氣壓很低,眉頭擰着,嘴唇緊抿,很明顯是在思考什麼事情。
半程路程過去,明潇感覺自己的心态已經好了很多,指甲她仔仔細細地看過,隻要養個半把月的,應該就能變回原來的光澤。
“這件事我過幾天再找我媽說一下,”,紀元川在臨近她家時突然開口,“她做得太過頭,這我很明白,你懂事,但我不能就這麼任由讓你承受這些。”
“話語不要太激烈...,不然再吵起來,我這麼做沒有意義啦..。”,她垂着困倦的眼皮,話語輕飄飄地囑咐道。
...
門鎖打開後,屋内是靜悄悄的一片漆黑。
明潇關過門,才覺得内心的酸澀已經在開始消散,無論和誰在一起多久,都抵不過她一個人獨處時的松弛。
她疲憊将鞋子就這麼踢掉在玄關,包包扔在鞋櫃上,隻開了個客廳的小燈,她就開始絲毫不克制自己的眼淚。
她劃拉手機給美甲師以及助理發去明天需要重做指甲的消息,可字打出去越說越委屈,她的眼淚流的越發洶湧,滴在淡粉色的沙發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迹。
猛地喘了口氣,她扯過紙巾用力的擤鼻涕,随即不顧手機那頭的驚訝,将明天的時間全數安排好發送,手機一丢,她開始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