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方老師又介紹了一個家教單子給她。

是個15歲的男孩，數學物理都要教。

禮拜六上午，9點到12點，3個小時300塊。

夏志琪聽得兩眼放光：“哇，這麼豪闊！”

方老師忙說：“别激動，這學生是個刺頭，而且地方遠，之前都換過四任老師了，男生女生都有，碩博也有。沒人能搞定。”

夏志琪問：“是學生的底子太差了嗎？”

方老師搖頭：“不是課程難度的問題，是這孩子難處。”

之所以助學中心願意锲而不舍地幫他調換老師，主要還是對方家長出的費用比市場價高很多。

夏志琪差點說“讓俺老孫來試試！”

周六她七點半就出發了，确實不算近，轉了一部公交車，下來又走了十分鐘才到。

那地方屬于市區，整條街安靜整潔，看上去僅是普通的弄堂房子。

沒想到進去後别有天地，她要去的那家外表是公寓樓，一樓門打開後，才看清裡頭竟然是個小别墅。

一位戴着圍裙的阿姨問她是不是“夏老師”，确認無誤後，這才把她請進去。

客廳的牆面貼了木牆闆和壁紙，腳下是厚實的地毯。

家具一看就是有年份的，特别是客廳的桃花芯木餐具櫃，裡頭擺滿了骨瓷，還有19世紀的英式銀質咖啡壺。

阿姨請她落座，問：“我去請太太下來，老師要喝咖啡還是紅茶？”

夏志琪道：“白開水就行。”

水還沒送來，隻聽見門廳那邊“吱嘎”一聲，有個男人進屋抱怨道：“現在買菜真麻煩，停車都要繞遠路開好久，菜場前門修路都快2年了，現在還在挖，木乃伊都要被挖出來了。”

之前那個阿姨接口道：“麼辦法啊，市區嘛總要修修補補，不像郊區那麼新。”

終于，阿姨又來了，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朝樓梯那邊打了個手勢：“夏老師，請上樓。”

畢竟是老房子，木樓梯有點陡峭，哪怕鋪了地毯，走起路來難免吱吱嘎嘎地響。

經過二樓時，隻聽見深色木門後面隐約傳來一陣激烈的音樂聲。

夏志琪小聲道：“待會要補課的就在裡頭？”阿姨說：“對啊，不好教。”

兩人上了三樓，視野驟然開闊很多，原來這一層是開放式的，并沒有門。

一位穿針織套裝的中年女士，留着靳羽西那種标志性短發，正倚在沙發窗前看文件。

聽見腳步聲響，她立即轉身回眸。

紅唇先聲奪人，至于其它五官，因為妝太濃，光線暗，根本說不清楚她長什麼樣子。

原來這就是孩子的媽媽何女士，由于待會要趕飛機，隻能和老師簡單交代下孩子的情況。

像大多數母親那樣，何女士口中的兒子聰明伶俐，就是有些粗心、淘氣而已。

眼看着都到了初三，明年即将中考，雖家裡有把他送出國的打算，也得先把初中畢業證拿到再說。

分别前，何女士特意叮囑身邊人：“張阿姨，中午多燒點菜，讓老師留下來一起吃。”

很快地，夏志琪便見到了何女士口中的那位“混世魔王”，葉智華。

才15歲的男孩，足有175，倒比自己還要高一些。

一見到她就很乖巧地主動說：“夏老師好。”

看上去确實是個聰明仔，字也寫得很漂亮，可見是下過功夫的。

夏志琪看了下他的日常考卷，基礎還不錯，何女士沒吹牛。

給他講了幾道題，反饋都挺好。

完全不是臆想中的纨绔子弟嘛！

事實證明她還是小看了眼前的這一位。

課剛上了半小時，大概是葉智華對她的觀摩時間已經足夠。

隻見男孩緩緩合上書，對她道：“夏老師，我有一個問題。”

夏志琪心說：呦，這小子開始作妖了！

如果他一直不聲不響，她反而束手無策。

現在對方既然出招了，她反而覺得更有意思。

葉智華清清嗓子，笑道：“夏老師，你愛看小說嗎？”

夏志琪面無表情道：“不愛看小說。”

“那你怎麼辦？”那孩子臉上浮起一個狡黠的笑意。

“什麼怎麼辦？”她問。

葉智華做思索狀：“漫畫你看嘛？時裝美容雜志呢？我家有很多，你随便挑。”

夏志琪盯着他：“什麼意思？”

少年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我媽給你多少錢，我也給你多少，反正每次來上課，你讓我清淨自在就行，成嗎？”

說完這句話，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裡面薄薄幾張百元大鈔，應該是今天他出的“賄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