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琪現在已不是客人了,連忙親自打電話到出租車公司,讓他們調度一輛車子十分鐘後到樓下。
沒多久,兩個人就坐上了出租,打車錢也是夏志琪付的。
夏援朝在文化局也是做行政,陪領導出去吃飯、打車、買禮品,都是他付鈔票然後報銷,領導隻要審批即可。
私企應該也差不多。
兩人很快就步入華文酒店那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這是陸仕輝的地盤,當初何倩倩他幫忙才約到這裡的粵香閣請客。
沒想到時隔一年,她又來了。
夏老闆一邊走,一邊對她說:“帶你去見個人,他姓何,在東北那邊開廣告公司,是我們将來的合作夥伴,可以幫忙賣房。”
等他們來到九樓某間房門前,敲了幾下門,出來一位年輕美貌的女孩。
她認出了夏老闆,立即請他們進屋,同時不忘大聲說:“何總,夏老闆來了。”
這人叫白雪,自稱是何總的助理。
房間裡跑出來一位高大的中年人,典型的北方口音。
兩個男人見面後又是握手,又是大笑不已,簡直像久未蒙面的老友。
後來夏志琪才知道這僅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白雪是個自來熟,拉着夏志琪就坐到了沙發上,“夏姐姐長”、“夏姐姐短”地寒暄不停,搞得她們也像失散多年的好姐妹。
何總非讓夏老闆喝自己帶來的好茶,後者道:“我就坐一會兒,待會咱們下樓吃飯,我請客,這邊的粵菜不錯。”
“怎麼能讓你請,我來我來!”何總道。
夏老闆誠懇地道:“老大哥,由你出馬幫我賣房,今年春節我才能過個安生年。”、
何總對白雪使了個眼色,助理立即從拉杆箱裡拿出幾本冊子,全是厚實的銅版紙。
既有簡裝的插頁樓書,也有印刷精美的畫冊,拿在手裡沉甸甸,份量很重。
夏志琪穿越前很少看雜志和畫冊,都是電子文檔。
穿越後往常接觸的印刷品,最多是課本、圖書館書籍,很少摸到印刷這麼精美的紙質雜志。
手感确實不錯,成本肯定也高。
隻見何總捧着畫冊,親自翻閱給夏老闆看:“文案都是我親自寫的,照片是我們最好的攝影師拍的,進口機器印刷出來的,你看怎麼樣?”
夏老闆戴上老花鏡,不停地點頭。
夏志琪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她不懂賣房,但知道分銷商的職責是幫客戶賣東西。
幫人賣東西嘛,甭管線上線下,最重要的就是鋪路,是策劃。
比如怎麼賣,去哪裡賣。
哪有逮着印刷品猛吹多精美,逮着文案說多傳神的?
這本質上是廣告公司的分内事兒,不是分銷商關注的重點。
更不該是一個分銷商老闆在甲方面前強調的重點。
姓何的有點虛頭巴腦。
幾個人聊了會,何總看下手機,說:“那兩個人已經到了,咱們下樓吧?”
夏老闆欣然允諾,帶頭出門來到二樓粵香閣。
老遠就見門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留長發,女的超短發,各個都身材修長、脊背挺直。
何總上前和雙方招呼,轉身對夏老闆說:“這是我的左膀右臂啊,都給你派到這個項目上了!”
夏志琪打量這對中年哼哈二将,目測應該在35-40歲之間,聽上去以後将是乙方委派在甲方常駐的那種,也是自己常來往的對象。
夏老闆進包廂後,徑直坐到主位上,服務員見狀便把菜單畢恭畢敬送上。
他直接丢給夏志琪:“你來點,點些好的。”
辦公室主任要幹這種活。
她不能點太貴,也不能太便宜。
夏志琪努力回憶着上次在這裡吃飯的經曆,點了幾個她覺得有特色價格又适中的菜肴。
服務員很快端了上來,夏志琪一一向客人們介紹:
“這個昆侖鮑甫是滿漢全席裡的一道名菜,用龍趸魚皮燒的,這家餐廳處理得沒有腥氣,厚糯彈韌的口感介于花膠和海參之間。”
說完這個,她又指着每人面前的白湯,輕聲道:“這個叫杏汁白菜煲豬肺湯,口感軟滑,柔白滋潤。”
蔬菜她則點了豉油皇煎釀青尖椒,以及很嫩的蝦籽冬筍扒豆苗。
客人們吃得都很滿意。
何總道:“你這個助理很會點菜,有水平。”
夏老闆說:“她是我們海城分公司的行政總監。”
白雪忙道:“原來是大管家,來來來,我敬姐一杯酒。”
哼哈二将也順勢和夏志琪碰了一杯,之前都沒怎麼搭理她。
大概是知道了她的職務,白雪明顯更熱絡了。
一會兒問她老家哪裡的,說自己也去過開城,那裡是文化古城。
她一個勁兒套話,比如“你對酒店這麼熟,常來嗎?”,“你和夏總是親戚嗎?”
夏志琪有時候假裝沒聽懂,有時候不接茬,用“哼哈啊喔噫籲呼”打發。
過了一會兒,中年女将也找夏志琪敬酒,舉杯說什麼“有緣千裡來相聚”。
中年男将則誇夏志琪:“自古英雄出少年,這麼年輕就積攢了銷售經驗。”
夏老闆用貌似漫不經心地語調說:“她不懂銷售,更沒賣過房子,别把她誇暈了。”
這話一出,夏志琪明顯能感到對面四個人都暗自松了口氣。
不懂銷售,他們就放心了。這是什麼意思?
夏志琪突然間茅塞頓開——夏老闆應該是讓自己在今後的工作中監督這哼哈二将!
之所以強調她不懂,既是拿出誠意給他們看,表達不會派人掣肘。
更是為了他們放松警惕。
一切盡在不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