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林嗫嚅着說：“她一般不提前來，都是八點準時到，和我老婆通十幾分鐘電話就走，每周三、周五雷打不動，反正酒店的長途電話我都能報。”

夏志琪看下手表：“呦，該來了，我安排了人，會攔阻王芬進樓。”

“你們早有布局？可以啊夏總，那你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明白？”文素林問。

夏志琪說：“你放心，我嘴嚴，趕緊換好衣服！”

文素林聽了，立即連蹦帶跳跑進浴室。

等他剛換好休閑裝出來，房間大門上就傳來了“笃笃笃”的敲門聲。

文素林上前開門，門口的女人一言不發，立即就朝屋裡猛沖。

文素林早有準備，也不攔她，嘴上說：“這是幹什麼？捉奸還是捉賊啊？”

杜蕊進去剛想把相機舉起來，這才看見沙發上正襟危坐的夏志琪，以及鋪得很整齊的大床。

她呆住了。

夏志琪不慌不忙，端着茶杯問：“怎麼回事兒？”

杜蕊結結巴巴，一時半會沒想通。

誰知道又有人敲門，文素林上前再開，這次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沈薇和王芬。

王芬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沖着杜蕊說：“你也來開會啊？還拿着相機，你來做攝像，還是做會議紀要啊？”

杜蕊順勢下坡，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眯眯地問：“是什麼會議？”

王芬上前幾步，揮舞着拳頭：“揍你的會議！”

杜蕊心虛，後退了幾步，忙把東西收到背包。

這時，沈薇堵在門口防止人逃跑，王芬氣鼓鼓地坐到了床上。

文素林也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們差不多團團把杜蕊圍在當中，屋裡也再沒有别的能坐的地方了。

文素林先開口：“說吧，你這麼不打招呼地上門，是要出我的醜呢？”

杜蕊察言觀色，立即有了對策，連忙說：“相機是盧姐硬塞給我的，是她的主意。”

“盧姐？”夏志琪用不經意的口吻說。

“不對不對，是盧總，”杜蕊瞥了眼文素林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忙改口：“是盧曉燕！”

王芬質問：“你不帶路，她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杜蕊不吭聲。

夏志琪問：“你這麼巴結，人家許諾給你什麼了？”

杜蕊嗫嚅道：“許諾把她的客戶分給我幾個。”

夏志琪笑了：“憑什麼啊，有錢她不想賺嗎？”

杜蕊慢慢低下頭：“是我錯了，可要到年底了，工作不好找，夏總文總千萬别讓我離職，你看我什麼都說了，接下來我還能幫你們，從姓盧的那裡套話。”

夏志琪真想拍她的肩膀說：敢情你是來當雙面間諜的，真是委屈你來上班了。

她對沈薇招下手，等她走近時低聲叮囑說：“你陪她進衛生間待會兒，别停下來，一直和她說話，免得她有時間想對策。”

見人進去後，文素林指指衛生間：“明天早上開會，把她拎出來，讓她指證盧曉燕。”

“盧曉燕會承認嗎？她不認的話，你怎麼辦？認的話，你又準備拿她怎麼辦？”夏志琪反問。

文素林無言以對，想了片刻才說：“我懂你的意思，那就不留她了，讓她明天辦手續。”

夏志琪搖頭道：“夜長夢多，不如趁熱打鐵，待會就去給她辦理離職手續。”

親眼目睹對頭翻車，王芬看上去很得意，忙說：“她要是不肯辭職呢？”

夏志琪轉向文素林：“你的人，你和她談。”

後者道：“行，我自己招的人，我自己解決。”

然後他才對小姨子說：“王芬你也辭職，然後我再用個人名義給你兩千塊。”

王芬想辯解，剛叫了聲“姐夫”。文素林斬釘截鐵道：“叫爹都不行！”

他對夏志琪道：“今天晚上的整件事兒都拜托你和夏老闆說一下，他要是覺得我不行，讓我走，我也沒話說。”

然後文素林便替換了沈薇，單獨和杜蕊在衛生間聊了幾句。

等到人出來時，杜蕊的眼圈都紅了。

隻聽見文素林說：“一周後工資結清，傭金春節前結清，該給你的一分都不會少。”

夏志琪靠近他，小聲問：“怎麼談的？”

文素林說：“先告訴她王芬會滾蛋，然後我讓她自己回答，倘若明天把這事兒捅出去，姓盧的會不會幫她說情？”

然後她就不吭聲了。

接下來就是幾個人一起回辦公室辦離職手續。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已經接近深夜11點。

奧迪車裡最後剩下的，僅有夏、文兩個人。

文素林一直很沉默，下車時忘了解安全帶就要開門。

夏志琪逗他：“同志，别把車背走了啊。”

文素林傻笑幾聲，連忙解開安全帶跑掉了，話都不好意思再多說一句。

而她也沒有立即回酒店房間，而是在車裡坐了片刻。

盧曉燕今天想解決文素林，下一個就是她自己。

她還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呢。

第二天早上，盧曉燕來後對銷售人員進行點名，問：“怎麼少了兩個，王芬和杜蕊呢？”

沈薇回答道：“她們都辭職了，工作也交接完畢。”

盧曉燕吃驚道：“這麼快？”

見她欲言又止，沈薇畢恭畢敬遞過去一個盒子：“盧總，您的數碼相機。”

盧曉燕面頰上的肌肉抖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哦。”

一個充滿着不甘和挫敗感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