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看美國NBA某球隊開新聞發布會。

記者問球隊管理方：“這次失敗覺得是你領導的失誤嗎？覺得自己還适合做教練嗎？之前說要帶領球隊xx但現在并非如此，有什麼要對觀衆解釋的嗎？”

夏志琪看了心想，這麼多不懷好意的提問，要怎麼回答才算得體？要怎麼怼回去才算痛快呢？

結果被挑釁的人看上去既不生氣，也不緊張，隻說：“抱歉這是你的看法，我不這麼認為。”

那樣簡短的答案令她哈哈大笑，原來對于别人充滿攻擊性的指責和诋毀，我們還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地直接拒絕——不需要互怼，也沒有狠話，更無需解釋。

置之不理，然後忘掉。這也是她今天面對沈薇那暴風雨般情緒的最終回複。

接下來她準備好好地睡一覺，但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橫梗在腦海中的是阿沛在酒席間提及的那件事，原來好看的男孩子也要面臨那麼多騷擾。

這兩年她太忙了，腦子裡根本塞不下其它事，和馮甜甜除了偶爾的電話，聯絡很少。

反而是從宋運馳那裡，她才零星得過他的一些消息。

她有時覺得自己就像不負責任的家長，把娃丢到托育班後根本無心過問。

關鍵是這孩子也不愛吭聲，通常電話裡她問一句，他才回一句，于是夏志琪就不好意思一個勁兒逮着噓寒問暖了。

她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後窗外早就豔陽高照。

吳茜聽見她動靜，跑來敲門說：“我買了油條和豆腐花，要不要一起吃？”

夏志琪在朦胧的睡眼中走出來問：“怎麼沒去上班？”

吳茜說：“終于有個比我還忘情工作的人了，今天周六。”

夏志琪不好意思地笑笑，很快就洗漱完畢坐到飯桌前。

她問：“你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吳茜不解道：“那我們現在正在幹什麼？”

夏志琪小聲說：“我說的是晚飯，叫上馮甜甜去吃家鄉菜？”

附近開了家新飯館，專賣開城菜。

吳茜立刻予以否決：“我不想做燈泡，喂你們到哪一步了？”

夏志琪答：“原地踏步。”

吳茜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寶貴的青春年華就這麼荒廢了？小時候倒沒見你們這麼含蓄，怎麼突然就那麼膽小了？”

她話沒說完，明顯另有隐情。

夏志琪察覺出不對勁兒，問：“什麼叫‘小時候就不含蓄了’？”

吳茜安靜如雞，繼續大口啃她的椒鹽餅。

夏志琪反而被激起好奇心，決定今天務必把話給套出來。

她故意夾着嗓子說：“我和馮甜甜，那可是連手都沒拉過的，純情得很。”

果然，吳茜上當了。

“拉倒吧，”她說：“你們早就熱吻過了，你還學《大話西遊》裡的牛魔王夫人，喊他‘小甜甜’。”

說這話時，吳茜一副快要被“齁”死的模樣。

夏志琪幾乎要蹿到了天花闆上。可吳茜仍若無其事，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夏志琪拍桌子道：“姐妹兒，你這不是騙我吧？”

吳茜也拍桌子回：“姐妹兒，你也太會裝了吧？初吻和初戀都忘了，現在還反過來問我？”

夏志琪心虛至極，不敢再硬氣，不斷地把油條扯斷塞嘴巴裡。

她穿越後頭一次看到馮甜甜，就覺得他表情古怪，還說她“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當時她隻覺得眼前的少年态度過于親昵。

怪不得當時她讓馮甜甜幫忙傳話，他言聽計從。

他哪知道，眼前的人早就不是之前的夏志琪了。

那麼後面幾年，她在馮甜甜眼裡估計也和渣女差不多吧？翻臉不認人的那種。

問題是他怎麼從來不追問她原因呢？

多半是家庭發生了變故後，自卑恐慌之類的情緒導緻的，而她當時要就要高考了。

一個自尊心比較強的男孩，當時最明智的、最灑脫的做法就是不要再去糾纏前任。

甚至連問都沒必要去問“為什麼要離開我”。

然而他又一直沒有忘，直到他們有機會面對面長談。

不敢想象最初的那段時間他是怎麼煎熬過來的。

她又試着去回憶過去，搜尋18歲之前的記憶，但那當中完全沒有他的痕迹。

太遺憾了，她生命中很大的一部分被抹去了。

慢着，1996年他們相遇時，她18歲，他僅16歲，他們到底是哪一年好上的？

這個隻有問吳茜了，她又有點不敢，怕問出更多的瓜來。

思前想後，夏志琪還是忍不住問：“那個，隻有接吻嗎？”

吳茜“噗嗤”笑出聲，說：“要不你自己看看守宮砂還在嗎？”

夏志琪嚎了一嗓子，抱住腦袋道：“你怎麼從來沒提過啊！”

吳茜露出不解表情：“你不至于生了場病都給忘了吧？”

她停頓片刻，才不好意思地道：“我以為你們老早就分了呢。”

說完這句話，好像份量不夠似的，她又用下巴朝主卧方向努了一下，說：“後來我以為你們又好上了，特别是看到你主卧那張大床。”

夏志琪此刻還沉浸在情緒的餘震中沒緩過勁兒，不大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吳茜幹脆不再遮遮掩掩：“你為什麼在主卧買那麼大的一張床，2.2米*2.4米，那不是為身高190以上的男士量身定制的嗎？”

夏志琪被她氣笑了：“我就喜歡無邊無際的大床，可以加班、翻跟頭、攤衣服、攤大餅，這和他有什麼關系啊！”

吳茜嘀咕道：“那誰知道。”

說完這句話，她終于咽下了最後一口早餐，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兩個太磨蹭了，一耽擱就四、五年。也就仗着現在年輕，等年紀再大點，四、五年就夠結婚生兩孩子，黃花菜都冷了。你要真還喜歡他，千萬别松手。我覺得這弟弟人還行。”

夏志琪說：“我們都好久沒見面了。說不定他早有戀情了。”

吳茜不屑道：“那你就直接問呗！”夏志琪抗議說：“不行，萬一被拒絕了呢？”

吳茜撇嘴說：“他都被你拒絕兩次了吧，你被拒一次又咋樣？”

夏志琪堅決予以反對：她喜歡别人喜歡自己的感覺，倘若對方不再喜歡，她也沒有理由去主動表達喜歡，更不會去敲一扇打不開的門。

原本今天她打算還關心一下馮甜甜，順便找他約個飯，聊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