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窈在醫院病房的那幾天,平章分局的公安兩班倒從早到晚守着她,另外還有另外四名公安守在醫院門口,避免受害者家屬來醫院找她鬧事,以及報社記者來采訪。
她作為一個身體還沒康複的‘病患’,她就算想逃,也插翅難飛。
昨晚她要離開病房時,負責看守她的高莉‘恰巧’鬧肚子,每隔一兩個小時就要去趟廁所。
李沐則是靠坐在病房外的木椅子上一直打瞌睡,像是聽不見她在裡面弄得些許動靜。
而負責巡夜的醫護人員像是集體消失,全都在醫護台後面睡覺。
她出了醫院以後,那些守在暗處的公安不緊不慢地追了一段路就放棄了,她要看不出問題,那才是傻子。
付靳鋒不予置否,語氣緩和了許多,“所以你昨晚去哪了,又幹了些什麼?”
“我能去哪,自然是按照你們公安同志設定的路線,去查一些你們不方便查的事情。”
肖窈嘴角噙着笑,不緊不慢道:“我先去了崔天路住的宿舍,看到了你們痕檢公安特意在窗戶縫隙裡給我留下的線索,接着又去了王紅豔的家裡找了找,天亮以後又去肉聯廠門口,找王紅豔談了談。”
六零年代的刑偵公安沒有後世諸如指紋、DNA檢測之類的科技手段,進行輔助破案,破案率不是不太高。
不過這年代的公安都是經過專業大學培訓,還有許多公安是從部隊轉業過來的,有豐厚的偵查經驗技術,哪怕沒有先進的設備技術,他們的偵查格鬥技能也是不容小觑的。
在這麼多公安的監視之下,如果不是他們刻意放走肖窈這個‘犯人’,肖窈要想甩開他們,還得下一些功夫。
而痕檢公安,顧名思義,就是要對各種現場痕迹進行仔細勘察提取,尋找發現各種證據。
崔天路住的宿舍,也就十來個平方,裡面有用的東西全都被家屬和公安帶走了,唯獨在窗戶縫隙的木屑裡留下一個煙頭,以痕檢公安對各種現場勘察的仔細度,那煙頭說不是痕檢公安故意留下來的,都沒人信。
付靳鋒劍眉一揚,狹長的雙目緊緊盯着她,修長的手指停止敲桌面,嘴角微勾:“不錯,還挺聰明,說說,你查到了些什麼。”
“付公安,你不覺得,作為一個失憶的人,在我什麼都不知道,不了解的情況下,說一些沒有邊際的話,可信度高嗎?”肖窈挑着眉頭反問。
付靳鋒沉默了,李沐跟高莉一同皺起眉頭。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鎮定的女嫌疑人,她思路清晰,有勇有謀,十分聰明,能輕易看出他們公安布的局,适當提出質疑反問,這完全不是一個生活在農村,一個沒什麼世面的鄉下姑娘該有的模樣。
這年代的農村女同志,大多文化程度不高,思想落後封建,困于家庭一方之地,整日柴米油鹽醬醋茶,男人孩子圍着團團轉,沒有時間去思考想些有的沒的。
這樣的女性,面對突如其來的殺人指控,除了驚慌失措,哭喊着自己沒殺人以外,哪裡會去想這其中的彎彎道道,還跟公安當面對峙,形成隐形的談條件。
眼前的女人,真的是普通農村姑娘嗎?
三人陷入懷疑。
付靳鋒沉默了一會兒,遞給李沐一個眼神,“你跟她講講案發當天的一些事。”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抽煙去了。
李沐點點頭,面色嚴肅道:“3月3日晚上臨近午夜十二點,我們收到一個男同志報案......”
那天晚上,李沐三人到達案發現場後,付靳鋒在二樓發現了死者和昏迷在牆角的肖大芳,李沐在樓下聽見腳步聲,看到一個紅衣人影消失在雨夜中。
當時付靳鋒就對現場進行了勘察,死者死于利器,心髒和腹部多處被刺傷,頸部有一道輕微的勒痕,根據經驗來看,那道勒痕是有人從死者身後,用胳膊突然進行裸絞,死者進行劇烈掙紮,那人沒能将他直接絞暈,兩人扭打起來,将屋裡本就搖搖欲墜的朽木家用具們打碎了一地,留下多處打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