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你要死啊?”
“何出此言?我隻是來喊你起床。”
林杏沒好氣地瞪他,道:“你剛才為何不回我的話?”
沈淩疑惑,“你方才說話了?”
此時窗外的樂聲更大,即使面對面,林杏都有點聽不清沈淩的聲音,她立刻意識到是哀樂蓋過自己的聲音,沈淩才沒聽到。
她明白是自己誤會了沈淩,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在沈淩機靈,他結合兩人的對話,又看到林杏努力辨認他說話的樣子,也猜到發生了什麼。
“這都不重要,俞杭先行去接李冬意,他讓我們跟着樓下送葬隊伍一起前往紅瓷驿。”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林杏回去随便穿了件衣服,着急忙慌地出門,和沈淩一起混入安排好的位置。
好巧不巧,她們正好在棺材的後方,荀株就走在前面。此時天還沒完全亮,林杏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無法确認荀株有沒有好好休息。
看着她堅定的腳步,林杏知道荀株一定不會讓自己耽誤趙期回家的路途。
前方有人不停地灑着紙錢,恰好碰上秋風,紙錢被吹得到處都是。現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林杏在人群中也不老實,偷偷擡頭,觀察四周,她覺得那個黑衣人一定在看着這裡。
“不要太過招搖。”
“我嗎?我哪裡招搖?”
“你見過送葬隊伍中的人左顧右盼嗎?”
林杏低下頭,放棄尋找黑衣人的想法,俞杭一定在暗處觀察,交給俞杭,她放心。
清晨的路上并沒有太多人,隊伍不要片刻就來到城外,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已全都站在城門外。吳縣令、李醫師、小莓,以三人為首,後面還跟着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要送趙期回南汝,必要安排好車馬,隊伍剛到城外,提前商量好的馬車就迎了上來。将趙期和荀株安頓好,林杏和沈淩進行着最後的告别。
吳縣令:“一路小心,我等必在城中恭候各位。”
林杏:“城中未必安全,縣令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是自然,林大人、沈副使放心,不必擔憂城内的情況。”
雙方行禮後,林杏和沈淩匆匆登車離開。時間緊任務重,馬車跑地飛快。即使車廂黑暗,林杏還是注意到沈淩發白的臉色。
“沈淩,你還好嗎?”
“不太好,馬車太過颠簸,有點招架不住。”
“你上次怎麼沒有表現出來?”
傳來的聲音有氣無力,“上次俞杭駕車很慢,再加上當時迷藥的藥效還沒消失,我自然不會難受。”
林杏開始在身上翻找,最終拿出一個藥包,歉意道:“早說我就帶點迷藥了,現在我隻有讓人清醒的,你吃不吃?”
沈淩雙手擡起,無力擺手,連話都說不出。林杏不知該如何幫忙,思來想去,選擇用手撐着簾子,讓窗外新鮮的空氣流入馬車。
或許是心理原因,冷空氣撲面而來,沈淩的臉色變得沒有那麼難看。窗外的景色不斷變化,林杏好像感覺不到手酸,就那樣一直撐着,直到看到紅瓷驿。
林杏一直望着窗外,回頭發現沈淩不知何時睡着了,她輕聲喚道:“沈淩,該起床了,太陽都曬屁股了。”
其實窗外根本就沒有太陽,約莫着是辰時初。
聲音太輕,沈淩沒有反應,林杏就用閑着的手輕輕推他,看着他睜開眼睛才收回。
“到紅瓷驿了?”
“再有一刻鐘就能到,現在才能看到一片黑影。”
哈欠一個接一個,沈淩徹底清醒過來,臉色也漸漸紅潤。不過林杏卻開始打哈欠,絕對是被沈淩感染,可她此時連吐槽的空閑都沒有。
風從窗外進來打在兩人的臉上,此時雖是深秋,可風中卻帶着初冬的寒意。
“把簾子放下吧,風太過淩冽。”
林杏點頭又搖頭,示意沈淩往外看,沈淩照做,馬車落後于趙期的闆車,他這樣看去正好将前車納入眼簾。
闆車上除了趙期的棺材,還有荀株,她的脊背筆直,手時不時敲着棺材,接着下頭不知道說些什麼。
“說好要帶趙期回家,我真沒用,沒能護住她。”
沈淩将視線收回,落在林杏的臉上,擡手将簾子合上,道:“這是趙姑娘自己的選擇,你又何必自責。她想用自己的命換李冬意下十八層地獄,你無法阻攔。”
“如果當時我給她肯定的回答,趙期是不是就不會…”
“不會,隻要你有一絲猶豫,趙姑娘都會用自己的性命抹殺那一絲可能。”
林杏歎氣,道:“或許從一開始,趙期就沒想過活着回到南汝。隻是實在對不起周公子,答應他的事情沒有做到。”
沈淩用複雜的視線盯着林杏,灼灼的目光讓林杏不适,為了讓這種感覺消失,她玩笑道:“我的臉上有髒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