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打了個寒顫,道:“具體什麼時候?”
“現在。”
“你們可莫要胡鬧。”
兩人都是行動派,說走就走,下一刻林杏和李夏溪就站在了李府外,可站了好一陣李夏溪都沒有進去的苗頭。
“你不會是不敢吧?”
“我隻是需要适應的時間。”
“我看你就是不敢。”
深谙長痛不如短痛道理的林杏直接上手拉着李夏溪跨過門檻,她進入以後,肉眼可見地整個人都變輕松了。
林杏輕聲道:“其實沒有這麼可怕。”
“确實一點都不吓人。”
“好了,這可是你的地盤,你要去哪裡盡管去。”
李夏溪不語,悶頭向着一個方向走去,林杏安靜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路深入,最終停在一顆茂盛的槐樹前。
庭槐歲月深,這棵樹枝葉茂密、樹幹粗壯,必定有很多年了。
看着面前的樹,林杏一時忘了說話,還是李夏溪先開口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明明沒來過李府,卻知道這裡有顆槐樹呢?”
“…為什麼?”
“我們還未到曲陽時,原先的家中就有顆槐樹,那時搬家時我十分不舍,兄長哄我道等我們去了曲陽,也會給我種上顆槐樹。”
“這李府和我家原先的布局一樣,就連這顆槐樹也在同樣的位置。”
說到這裡李夏溪已經泣不成聲,她帶着哭腔道:“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記得這些事情?為什麼他一死了之、留我一人在痛苦中?”
林杏不停歎息,此時說再多也是蒼白,她隻能不斷拍着李夏溪的後背為她順氣,一直安靜抽噎的人突然向前跑去,拿起倚靠在樹幹上的鏟子發瘋地挖着。
這一下可把林杏驚呆了,她想去幫忙于是四處尋找另一把鏟子,還真讓她找到了。不過比起李夏溪手上那把,她這把更小,明顯是給小孩用的。
在兩人的奮力挖掘下,一個粉色的盒子露了出來,李夏溪丢掉鏟子,小心地捧起盒子,被扔飛的鏟子差點砸到林杏,還好她身手矯健地躲開了。
埋了太久,盒子上的鎖一碰就自然脫落,砸在地上發出悶聲。李夏溪想打開盒子,卻無法控制自己顫抖的雙手,幾次嘗試後盒中的東西終于重見天日。
一支略顯老氣的發簪。
李夏溪看清盒内的物品後并未拿出,隻是抱着她蹲下痛哭,不同于剛才的抽噎,現在是嚎啕大哭。
哭到産生窒息的感覺,她恍惚中看到面前出現了兩個小孩子,甚至聽到他們的對話。
小男孩手中正拿着東西遞給小女孩,口中說道:“妹妹,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喜不喜歡?”
小女孩很是驚喜,甜甜道:“好漂亮啊,哥哥送的我都喜歡。”
随後她又皺起包子臉,“可是我舍不得用,怎麼辦?”
看着自家妹妹煩惱,小男孩也是絞盡腦汁地思考對策,終于他想出了一個好方法。
“那我們把她埋在槐樹下,這樣就不會壞了。”
“好耶,哥哥真聰明。”
于是一支别出心裁的發簪帶着兄妹兩人質樸的感情被埋在槐樹下。
那是小女孩的五歲生日,她并非舍不得槐樹,而是放不下哥哥送的禮物,可那時他的哥哥早就忘記了。
“夏溪,你怎麼樣?”林杏扶住搖搖欲墜的李夏溪,擔憂地詢問。
“我沒事,不用擔心。”
李夏溪站穩後拿出發簪看了很久,最終沒有狠下心扔到地上。
“啪嗒!”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林杏竟把自己頭上的一根發簪扔進盒中,還徑直拔下李夏溪頭上的發簪。
她舉起發簪,笑眯眯道:“明日我就要離開,咱們把發簪埋下去,等下次再一起來挖出,怎麼樣?”
“好,我在曲陽等你。”
“啪嗒!”
“啪嗒!”
三支發簪一起躺在盒中,一點都不孤單。
林杏把鏟子撿起遞給李夏溪,兩人一起開始埋盒子,最後又踩實才放心扔下鏟子。
林杏:“你說我們到時怎麼立刻找到埋在哪裡呢?”
李夏溪:“看運氣。”
“那不行,萬一把槐樹附近挖地都是坑,絆着孩子怎麼辦?”
林杏的視線落到面前的槐樹上,拿鏟子打下一根樹枝,鄭重地插在埋盒子的地方。
她站起身拍拍手,道:“這就可以了。”
随後回過頭,雙手叉腰,“剛才你的鏟子差點砸到我,哼。”
李夏溪被逗笑,行禮道:“那小女子在這裡給恩公賠不是,恩公大人有大量,還請恩公原諒小女子。”
不知道哪句話戳中林杏的笑穴,她笑得直不起腰,捂着肚子蹲下。
“恩公在笑什麼?莫非是在笑小女子嗎?”
林杏笑得更大聲了,李夏溪也被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