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雲直又安靜下來,或許她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沉默,又多說了兩個字,“不晚。”
林杏嘴角抽動,覺得有趣,輕輕搖起手中的衣角,沒有再接話,雲直素來隻穿窄袖衣物,衣袖飄動間一塊污漬被暴露出來。
“雲直沒有更換衣物嗎?”她下意識發問。
“換了。”不解的眼神投過來,林杏向她指着方才發現的地方,雲直明白過來,開口解釋,“晨時送葬。”
捏着的衣角被放開,林杏一下子低落下去,“為何這般着急?我都沒來得及再見雲朵一面。”
雲直的毫無波瀾與她截然相反,“入土為安。”
為了不讓旁人擔心,林杏裝作被安慰到了,用輕快的聲音回複:“說得也是,看來隻能等回來再去見她了。”
說完就揚起下巴指指她們的前方,俞杭正斜倚着府外紅色的柱子,他今日一改往常風格,穿着淺青色的衣物,一時讓林杏呆住。
雲直察覺身旁人的異樣,擔心問道:“姑娘?”
恰好此時俞杭也往她們這裡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又都默契地移開,林杏可算明白為何今日晨時那侍女這般心虛,她此時也穿着淺青色的衣物,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二人穿的同一件呢。
馬兒的嘶吼将心思各異的兩人驚醒,她輕輕道:“快走吧。”等走近些才發現吳叔也在,隻是方才被遮擋住,并未看到。
吳叔注意到人已來齊,率先開口道:“姑娘、公子一路小心。”雖有意掩蓋,卻也是止不住的疲憊。
林杏努力綻開一個微笑,“吳叔不必太過挂念我們,您在京城也要保重。”
俞杭順勢接道:“這幾日府中的事宜就辛苦吳叔了。”
吳叔擺擺手,欲言又止,淚眼婆娑地将幾人送上馬車。
雲直又不知道躲去了哪裡,車廂中隻餘林杏一人,她本在撐着下巴看窗外的景色,可不知何時就迷迷糊糊睡過去,這一覺睡得很沉,都不知隊伍中多了一輛馬車。
她夢見自己化身小鳥在空中自在地飛翔,突然,撞到一棵樹上并且順着樹幹滑了下去,林杏被額頭的痛感驚醒,發現馬車已經停下。
外面适時傳來一道聲音,“林大人,請下車稍做休整。”
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人生,林杏才站起身往外去,俞杭和蘇景奉已經等候在外,看到她出來,俞杭忙迎了上來,解釋道:“此處已經出京,在官驿用過膳後再出發。”
林杏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開始半睜半閉着眼睛走路,俞杭無奈卻也隻能跟着她慢慢往前,蘇景奉在她們前側被小厮引着入内。
“林姑娘?”
溫柔又熟悉的嗓音讓林杏一下子睜大雙眼,她慌張地四處張望,在看到一人的身影後停住,露出甜甜的笑容,“溫姑娘,好巧啊。”她方才太過糊塗,竟然未發現這是她們之前歇過的一家官驿。
比起上次官驿中熱鬧了很多,許是因為此時正值中午,短暫地叙舊之後溫暖就離開,飯菜上桌後三人也沒有再多說話,席間有人來向林杏問好,她一一回過,而蘇景奉始終未多問一句。
酒足飯飽,又到了該分别的時候,林杏看着端坐的兩人開口:“我去找溫姑娘說些話,你們先去馬車裡休息會兒,我很快的。”話音剛落就直奔一個方向而去。
拐入樓梯後,溫暖此時正在喂笑笑吃飯,她看到林杏後明顯怔愣片刻,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好。
林杏開門見山道:“溫姑娘知道我們此行所為何事嗎?”
溫暖搖頭,手上動作沒停,“林姑娘明知故問,我如何得知呢?”
“彭澤縣縣丞死了。”林杏靠近她們,輕撫笑笑的頭頂,“我們前去調查。”
“你為何要告知我此事?”溫暖放下手中的碗,盯着林杏發問。
她意味深長地笑着,“隻是覺得溫姑娘會好奇此事,到時我會傳信告于姑娘真相。”說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自顧自轉身離開。
不過她在笑笑手中放了一個撥浪鼓,這可是林杏特意從京城帶來的,笑笑很喜歡,不停地搖,時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溫暖面色複雜地看着那個撥浪鼓,不知道再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