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使得林杏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過于緊的力道讓她有些喘不過氣,輕輕拉開一些距離,這才得空看到面前人的臉頰。
短短片刻,林歡的眼中已盈滿淚水,隻等一個契機落下。劉蓮看氛圍不對,連忙打岔道:“我真是糊塗了,竟忘了将小掌櫃請入屋中,歡兒你快帶着小掌櫃回去,别在外面吹風了。”
連推帶搡地将二人扔進酒樓,林杏想起被遺忘的同行人,回頭去找,卻不見人形,想來方才已被請入酒樓中,這才放下心往屋内去。
兩人拐入酒樓後院,林歡已調整好情緒,難掩激動道:“小杏姐怎麼突然回來了?為何沒提前傳信?這次回來幾天?是不是不走了?”
林杏輕輕笑着,語氣也輕飄飄的,“隻是順道路過南汝,在酒樓歇息一晚。”
“哦。”林歡明顯不開心,連帶着一直拉着林杏的手都松開些。
林杏察覺她的情緒,安慰道:“不過若是事情順利,回來之時或許可以多留兩日。”
“那不也就兩日。”林歡低着頭嘟囔。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太小,林杏聽不真切,轉向她問道。
“沒什麼。”林歡頓了頓,“隻是在問你可有用膳?”
很明顯的假話,林杏并不拆穿,順着往下道:“還真沒有,不過并不着急,想來和我一起來的兩位已落座,等回屋中喝口茶再去也不晚。”
說着她就揚起下巴,示意一直看着她的人往前方望去,她們已站在林杏的屋外。
屋門禁閉,窗戶卻大敞着,能看到屋中的布局,和她走時一樣,毫無變化,林杏推門而入,順勢坐在桌前,接着便開始倒茶。
剛放下茶壺,還不等招呼林歡坐在她的旁邊,林歡先開口道:“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未做,小杏姐失陪了。”
随即甩袖離開,林杏無奈一笑,端起茶杯輕輕地吹着,良久才抿了一小口。
她本想和歡兒唠唠嗑,既然她已離開,林杏也沒有久留的道理,出門前往大堂尋找俞杭和蘇景奉。
熟悉的事物總是讓人觸景生情,每走一步她的眼前都會閃過一個個畫面,雖隻在南汝短短幾日,可這裡已然成為林杏的家鄉,“待歸人”更是她的家,一别多日,後院的花竟還沒謝,随着清風搖擺,讓人心情愉悅。
連帶着步伐都輕盈起來,裙擺也不知何時帶上些花瓣,走進大堂後林杏一眼就發現那兩人的身影,他們本都是沉默寡言之人,如今坐在一起顯露出幾分局促,頗有些像拼桌。
她快步上前在兩人之間落座,那個位置早已擺上一杯茶水,此時正冒着白煙,早有小厮侯在一旁,見林杏來了,急忙招呼人上菜。
一盤盤精緻的菜肴被端上,林杏卻面露難色,不動聲色地瞥了好幾下身邊的蘇景奉,俞杭猜出她的意思,不知對着誰開口道:“今日佳肴皆是蘇大人親自點的,那大人可要吃完,畢竟這裡可是南汝最著名的酒樓。”
林杏心中暗想:真是刻闆印象了,這一桌紅彤彤的飯菜竟然都是蘇景奉自己點的,還以為是俞杭故意整他呢!
蘇景奉不語,隻是點頭,她本準備招呼大家動筷揭過這個話題卻留意到桌上被特地空出一片,不知要放什麼,下一刻一盤菜掠過林杏重重放在桌上,解答了她的疑惑。
順着看過去,是林歡要笑不笑的臉,她冷冷道:“這盤菜我們管事送的,雖不名貴,卻是她親自下廚做的,望各位笑納。”
林歡沒說錯,這隻是盤酸辣土豆絲,最平常不過的菜,林杏酒樓之時吃過很多次,她的視線短暫停在土豆絲上,接着又落回林歡身上,恍惚之間好像回到二人初見那日。
不過當時端上這盤菜的是劉蓮。
“酸辣土豆絲來啦!小掌櫃和歡兒快些吃吧,這可是我給你們開的小竈。”放下最後一道菜後劉蓮雙手捏住耳垂順勢坐在她們的身旁。
林杏推辭道:“蓮姐是長輩,理應您先動筷。”
劉蓮盯着林杏眨眨眼睛,又看向一旁腼腆笑着的林歡,認命地拿起筷子,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中重重摔在桌上,故作怪罪道:“小掌櫃這話是暗着說我老呢。”
林杏眼睛瞪大,不明白事情為何會這般發展,她連忙擺手,有些着急甚至手還不小心打在桌角,解釋道:“沒有,蓮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劉蓮并不買賬,“您是掌櫃,我隻是您手下一個幹活的,按理說應該是您先動筷,哪有我先動筷的道理?”
林杏一時啞然,倒是林歡出手相助,她用着青澀的嗓音道:“蓮姐今日如此辛苦還為我們親自下廚,掌櫃讓您先動筷也是體諒您。”
“哼!”劉蓮雙手抱臂,做出拒絕溝通的樣式。
她本以為這兩人還會繼續狡辯,可誰知道她們紛紛低下了頭,見狀劉蓮連忙給出台階,“既然咱們意見不一緻,那不如我們同時動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