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這聲音讓顧成淵覺得十分聒噪，擡眸不悅的看了她一眼，左尚書見狀拽了自家夫人一把，小聲囑咐道：“在殿下面前莫要大驚小怪的失了規矩。”話說完，忙把視線轉向柱子上綁着那賊人。

左尚書走上前去仔細辨認了一番道：“此人好像并非我左府中人。”随侍在他身旁的管家也連聲附和道：“老爺，此人确實不是我們左府的人。”

“那他是如何進得我府呢！？”左尚書闆着臉問那管家道，他為官數十載，氣勢兇悍得緊，一時間藏書閣中無人再敢作聲，隻聽管家低頭解釋道：“或許是混在赴宴賓客中進來的。”

“是嗎？這樣說來，我左府倒變成了市井菜場，任是什麼人都能随意進出的地方！”管家聞言不敢作聲，左夫人卻開口道：“我瞧着季夫人也沒什麼大礙，還不快快将她扶去廂房休息。”言下之意是想将事情就此糊弄過去。

季青臨聽聞此話，狐狸眼一轉，思量起了此事對自己的利弊，而秦知歸卻拉着他的衣袖站起了身來，獨自走向了左尚書和左夫人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後開口道：“今日晚輩在左府險些遭人欺辱，承蒙燕王殿下相救方才得以脫身，所以還請左大人、左夫人，還晚輩個公道。”

秦知歸此時的樣子瞧上去雖是脆弱不堪，但一席話卻說得铿锵有力，左夫人聞言後面露難色推诿道：“季夫人，不是我們不想管，實是方才管家說了，這人并不是我們左府的人，要管，也應當交由官府依律處罰。”

“倘若不止他一人呢？”秦知歸面無懼色，看着那左夫人一字一句道：“他雖不是你們府中之人，但将我帶到此處的，卻是你們左府的侍女，夫人也不認麼？”

“這...”尋常女子遭遇這事關名節之事，隻盼能息事甯人，左夫人沒想到秦知歸這般不依不饒，于是哼了一聲反問道：“季夫人如何确定那侍女就是我府中之人？若無證據還望夫人莫要妄言。”瞧她的模樣，竟是想将事情與左府撇個幹淨，左尚書在一旁也并未作聲。

若換作前世，秦知歸定會在左夫人的威逼下草草妥協，可重活一世，秦知歸看開了許多，若是今日之事就此了結，日後隻會再被左宛秀這樣的人踩着尊嚴欺辱，自己還不見得會再有今日這樣好的運氣，能求來他人相助。

一旁瞧熱鬧的夫人小姐們也紛紛議論了起來，隻聽其中一人道：“就是，這季娘子也太咄咄逼人了，況且此事宣揚出去也有損女子名節，左右夫人不也是在為她着想。”

“就是。”旁人附和着，秦知歸卻是聽不得這話，轉身直直的就沖那人走去，一手拽上了她的衣襟，女子被秦知歸這來勢洶洶的模樣吓住了，一手捂住領口叫喚道：“你要做什麼！”

“我要讓你也嘗嘗被羞辱的滋味，再叫嚷我便将你的衣服扯下來！”秦知歸神态堅定，那女子當即被吓得噤了聲，秦知歸見狀才松開了手斥道：“莫要見别人受難就落井下石，不關你的事情大可閉嘴，否則等你也遇上這等歹人那日，别人還說是你先引誘他的。”

女子被秦知歸說得啞口無言，一臉氣悶的低下了頭去，秦知歸則是轉過身來看向衆人道：“真沒想到在這堂堂尚書府，竟是連個公道都讨不得了。”

左尚書聞言依舊是面不改色，而他身邊的管家卻出口呵斥道：“大膽！你敢對尚書府口出惡言。”

秦知歸目光瞧向他反問道：“口出惡言？你想聽聽什麼才是惡言嗎？比如狗仗人勢？”管家瞬時黑了一張臉，秦知歸不再瞧他，而是旋身回到了左尚書跟前，又恭敬的行了一禮道：“晚輩今日隻想找出那名侍女，給自己讨個公道而已，還望尚書大人允準。”

季青臨之前隻曉得南望晴有些驕縱，卻沒見過她如此霸道的一面，連帶着顧成淵也覺得有些趣意，一手轉動着白玉扳指，一面擡眼朝門外瞧去。

這廂左夫人見糊弄不了，隻得向管家遞了個眼色後改口道：“還不快去将府中适齡的侍女全部帶來，讓季娘子一一辨認。”

左夫人話音剛落，衆人便聽門外傳來一少年的聲音喊道：“不必了，人已經幫你們帶到。”

說話之人正是顧成淵的貼身侍衛，方才救下秦知歸那藍衣少年，隻見他押着一素衣女子闊步走進了藏書閣，直接将那人推到秦知歸面前詢問道：“季夫人，方才可是此人将你哄騙過來的？”

秦知歸見狀肯定的答道：“就是她。”随即又轉頭看向了左夫人問道：“夫人，請問此人是不是左府侍女？”

那侍女穿着左府統一式樣的衣裙，量體裁衣，合身得緊，左夫人見狀神色為難，闆着一張臉沒有作答，左尚書見狀看向管家道：“她不說，你總知道吧？”

“老爺這...我...”管家此時也是面露難色，不知如何做答，悄悄的擡眼去瞧左夫人的臉色，左尚書沒了耐性，厲聲道：“你隻管說便是，我還在這。”他說這話時氣勢甚為駭人，眼見管家就要講出真話，左夫人卻又一腳橫插了進來，搶在管家開口前對左尚書道：“老爺，這侍女瞧着面生，定也是借今日宴席的由頭混進府裡來的，将她趕出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