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郡位處盛京六百餘裡外,是直通邊塞的要道重鎮,也是一處物産豐饒之地,卻在今年入秋後鬧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旱災,古稀老者熱死在竹席上,河床龜裂如蛛網,更可怖的是那白馬山的山火,連燒月餘,村村寨寨化作焦土,使得山中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入冬雖降了雪,田裡卻顆粒無收,如今竟又鬧起了瘟疫。
顧成淵捏着密報神色冷峻,這陳郡太守劉喜乃顧成淵母族舊人,亦是得他親手提拔,此人素來清正,這回赈災也雷厲風行,朝廷撥款一到,他即刻購糧安置災民,連深山村落都帶人重建,顧成淵暗裡還補了銀錢人力,眼見局勢好轉,又起了瘟疫。
老話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陳郡上下早備足了藥石石灰,可千防萬防還是爆了疫症,密報上劉喜那行草寫得力透紙背"疫症起得邪乎,一日内連斃十九人,求您務必親查!"
白墨踏進書房時,最後一角信紙正巧在顧成淵指尖燃成灰燼,燭火映得他眉間陰鸷愈深,骨節分明的手撣了撣案上的餘燼問道:"如何?"
"福安公主今日去了季府,有意與季夫人為難,看樣子,是真瞧上季大人了。"白墨笑道:“還是殿下算得準,這公主就喜白蓮似的男人,不過...”
"不過什麼?"顧成淵手上白玉扳指轉了轉,白墨道:"不過這季大人倒還想着夫人,今日夫人與他提了和離兩字,您猜他作何反應?"
"嗯?"白墨吊起了自己主子的胃口,顧成淵卻是眼角一挑,眸色中露出些玩味之意,白墨見怕又被罰去掃地,忙添油加醋道:"夫人這般好,季大人自是不願的,當場摔了茶盞,告訴夫人休想!"
"是嗎?看來還要助福安一臂之力。"
這廂福安公主回到宮中,心情亦是不悅,踩着金線繡鞋往榻上一歪,那狀元郎油鹽不進的,這些日子費盡心思也沒能再近半步,可她想要的東西...必定會得手,不急,釣大魚就得等得久一些,更何況她現在身邊也不缺陪玩之人。
正想着呢,貼身宮婢已帶着個内侍裝束的男子進來,那人穿着靛青宮服弓着背,面上還敷了白粉,一見公主便低眉順眼的跪在了地上。
宮婢閉門而去,福安倚再美人榻上,金線繡鞋抵上男子胸口:"周郎,可曾想我?"那人聞言膝行着撲到福安腳下,也不管那鞋襪還沒脫去,周郎已捧起繡鞋,隔着鞋面連親兩記,福安被他這模樣逗得開心極了,笑起來連豐盈的胸口也跟着顫動,周郎見狀忙挺直了腰身,一把将福安環再懷中,急不可耐的就朝她面上親去。
福安還沒樂夠,染着紅色蔻丹的指尖勾開他衣領:"急什麼?親過鞋的嘴也配碰本宮?"周郎趁福安笑得開懷,将其雙腿一并擡起,使福安重心不穩的跌了錦被堆裡"公主..."他喘着喚她,順勢擠入了福安兩腿之間"奴日日夜夜都想着您,念着您..."說罷服下了身去,福安忽覺耳垂一陣酥麻,原是周郎含住了那翡翠耳墜。
"你...唔...真是愈發放肆。"福安輕錘周郎的背脊,那唇舌卻像銜着蜜般從她眉心一路遊到腳踝,也不知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妓到底哪裡好,每次都能将她伺候得骨軟筋酥,叫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将人偷偷帶進宮中,像是入了魔一般。
可這一次,福安公主卻想到了季青臨,想到他那冷面之人酣暢淋漓的模樣,不覺更是快意,禦筆欽點的狀元郎又如何,偏要墜你同我一起跌入這銷魂鄉。
與忘川樓的生意漸入正軌,秦知歸攢足銀錢,又有周毅幫着打理,便開始謀劃着離開季府。這日趁着季青臨當值,她特意找管家要來雪雁和喜鵲的賣身契,悄悄交給周母保管。
千裡之外的陳郡卻是另一番光景,瘟疫蔓延極快,染病者上吐下瀉不出三日便虛脫而亡,短短半月已折了上千人。顧成淵連夜進宮請旨,此刻正押着三十車藥材前往陳郡赈災。
福安公主終究是耐不住了,不知得了何人謀劃,同僚在宴請時竟将季青臨灌了個爛醉送到了公主榻上。可憐這狀元郎尚未與八擡大轎娶回家的妻子圓房,便落入了福安公主的溫柔鄉,恍如扁舟卷入湍急春水,劈波斬浪間颠簸沉浮,直抵深處頃起了萬丈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