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用手抵住梁歡歡的額頭，将往自己身上貼的腦袋抵開，“多大的人還沒個正形。”

也不知道是誰教的張口不是喜歡就是愛，對别人也會說這樣的話嗎？

梁歡歡借着他的力倒在沙發上，露天影院做了防雨防曬的玻璃穹頂，一躺下便能看到夜空中的繁星。

她偷偷吐了吐舌頭，一控制不住就想跟裴舟貼貼，總感覺是在偷偷做壞事滿足私心，可是喜歡這種事，就算再克制，也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流露。

她打量着裴舟的側臉，想着他要是喜歡一個人的話會是什麼樣，也會像自己一樣裝作不經意說出心裡話，忍不住去聯系，見了面就想黏在對方身上嗎？

她的心變得沉沉浮浮，明明說服自己保持現在的關系就好，可總會忍不住貪心的想超越現在的關系。

裴舟說她莽撞，她也知道自己有時做事不考慮後果，可唯獨在這件事上小心翼翼，變得都不像自己了。

“在那些被趕出領地的日子，先生也遇到過摯愛嗎？”

她盯着星空發問，明明也說好了不管以前的事，可這件事她很想知道，希望有又希望沒有。

如果在那些漫長歲月裡，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那得多孤獨啊，她更希望他以前是過得快樂的。

可一想到他曾對另外的女人展露過溫柔，會濃情蜜語耳鬓厮磨，又嫉妒到發瘋。

先前聽到有人歌詞裡唱“愛情可以慷慨又自私”，她不懂，現在忽然就懂了。

裴舟拿着遙控在翻看投屏上的影視頁面，聽到她這麼一問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随後十分肯定回答：“沒有。”

“真的沒有嗎？”梁歡歡半信半疑，“人一生短短幾十年都能結婚離婚結婚，先生活那麼久都沒遇到過讓自己心動的人嗎？”

裴舟搖頭，“我們獸跟人不一樣，有的獸到了年紀和誰都可以，有的獸一生隻有一個伴侶。”

梁歡歡坐了起來，目不轉睛盯着裴舟，“所以先生是後者？”

裴舟不語，梁歡歡便知道答案，“如果一生隻有一個伴侶的話，你們又怎麼知道就是對方了呢？”

裴舟微微側頭，梁歡歡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帶着她看不透的深意，他勾了勾唇，語氣低緩又擲地有聲，“就是知道。”

梁歡歡覺得這個回答太虛幻，悟不透，追着問：“是感覺嗎？還是跟電視裡演的一樣，什麼打上烙印、一見鐘情、激靈了一下……”

裴舟轉回頭将視線放回投影上，打開一部電影，語氣淡淡，“比那些都直接得多。”

“怎麼個直接法？”梁歡歡還是想不透。

有多直接呢？

裴舟垂下眼眸，體内的躁動雖然有陰氣影響，但還沒完全散去，野獸身體的本能總比人更加誠實。

梁歡歡沒等來裴舟的回答，又往他旁邊湊，“先生你就告訴我嘛~”

“就是知道。”

不管她再怎麼撒嬌，裴舟還是那個回答，她又栽回沙發上，她小說電視看多了越想越抽象，難不成先生那一族對的人遇上了，彼此間就會自動形成一個契約，然後就能确定對方是自己此生唯一？

如果沒有契約的話是不是一輩子都不可能？

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就算她大膽些表露心聲勇敢去追求，契約沒有出現也注定沒希望？

要不怎麼說跨物種戀愛太難呢，她胡思亂想着。

冷不丁耳邊傳來裴舟的聲音，“你呢，現在還想着談戀愛嗎？”

她下意識點頭又搖頭。

“想還是不想？”裴舟難得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想。”梁歡歡将手當做鏡頭舉在頭頂，通過手指框出來的小小空間定格一片繁星，一邊輕語，

“可自從進了娛樂圈反而對那些男生祛魅，是還好奇戀愛的感覺，但他們都不是我想要的人。”

“那，”裴舟的聲音沉沉，“你想要的是什麼樣的人？”

梁歡歡的手指鏡頭逐漸往下移，框住裴舟望來滿是認真的臉，舉起的手卻也剛好擋住裴舟的視線，沒有看到她臉上的渴望。

“不好說。”她模糊回答，雖然在劇組隻有幾個月，但幾個月的時間組裡不是沒有對她示好的異性，可能是出于好感，也可能隻是想巴結獲得資源。

她随時有機會展開一段戀情，才忽然發現自己是想談戀愛不錯，可如果對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那她甯願不要。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梁歡歡隻怕自己越想越瘋魔，坐起身盯着巨大的幕布岔開話題，“先生挑了什麼電影？哦，科幻片，是我喜歡的。”

說完便裝作被吸引的樣子目不轉睛看起來，裴舟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沒再追問，也将視線放在電影上。

坐在一張沙發上的兩個人各懷心事，一直到電影落幕都很少再說話。

雖然是一部科幻電影，卻以煽情結尾，一直到眼淚浸濕紗布流淌到臉上的傷口，梁歡歡感覺到刺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哭了，也是這時才開始在乎臉上的傷。

她抽抽搭搭看向裴舟，“先生，紗布被我哭濕了。”

裴舟略顯無奈，剛擡起手她就已經将臉湊過去。

小心翼翼揭下紗布，梁歡歡的顴骨上有五六厘米長的傷口，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傷口也不淺，在醫院醫生處理過，縫了好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