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時間剛好,江洲忽然想起快十年前的那場家庭聚會。
“崽啊,你知道你老爹當年追你媽的時候,那可是足足追了三年,打敗差不多一條街的追求者在第一千零九十六天的時候你媽終于點頭肯讓我們試着交往了。”
進入高考複習那年為了讓自己心理壓力别那麼大,大忙人爹媽在那一年把店鋪交給了自己的徒弟,美名曰為了照顧高考備戰的自己,實則是想要把自己送進學校後趕緊去過二人世界。
江洲隻記得那天是夏日的某個晚上,不過年不過節,隻是正好是四散在華國各地的大伯小叔嬸嬸小姨小姑師伯師叔以及平輩的親戚不知為何那年全都團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個過年都沒那陣勢的團圓飯。
酒足飯飽後,在爺爺奶奶住的仿園林的小院裡,一桌小菜二兩小酒,桌上三四疊糕點和五六瓣切好的鮮紅色西瓜,半輪的月和月下乘涼的人群。
和自己一樣在高考關卡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有的嘻嘻哈哈地開着手遊傳出一聲聲First Blood,Killing Spree的擊殺聲以及Ace後的怪叫。
死宅中二病最濃的年級,江洲自诩爾等凡人不配和高貴的主人對話,于是站在桌前取走一塊憑借從小吃各種精華美食吃到大的經驗總結出的那盤中最甜的西瓜,一晃一晃地坐在葡萄藤下自己專屬的躺椅上放空腦子。
那群叔伯聚在一起總得來兩口,男人喝多了就喜歡開始吹,吹完繼續喝。果不其然喝了點酒的江爸開始憶往昔,然後看見自家中二病患者在角落給自己織着結節,于是猛的起身就走過去和縮在院子葡萄藤架下的江洲勾肩搭背絮絮叨叨。
江洲啃着西瓜敷衍地聽了一嘴,實際上想的是高考完先去參加一下本市夏季最大的漫展時候出什麼cos比較好。
喝了酒的江爸很能唠,一度讓江洲懷疑自己老爸其實是搞産品銷售而不是當開店小廚師的。
太能唠了,如果自己朋友有自閉症一定介紹給自己老爸。
江洲啃了口西瓜,嚼吧嚼吧。
江爸從創業初啟一直唠到自己十六歲那年他已經掌握了多少的資源開始聽,等江洲出神回來隻聽見自家老爸開始哼哼唧唧地炫耀父母愛情。
“……當時我先是每天去你媽學校門口等她放學,你爺當時鍛煉我生存能力,老爹我沒錢啊……嗚嗚嗚想給老婆花錢都沒得,有錢仔天天一捧花一頓飯的追女孩,你老爹我……”睜着泛起酒意的雙目,癡癡地笑着凝望着坐在外公外婆那圈裡笑得如當年驚鴻一面的江媽說,“等到後來,我去掙錢了錢,一下工第一時間去你媽工作的廠子門口接她~嗝~”
“嗚,然後捏?”吐着西瓜子當豌豆射手的江洲問道。
“嘿嘿,後來啊,你媽被我感動到啦~誰讓你老爹當年英俊潇灑風流倜傥一表人才~”誇自己誇得把自己樂着了,江爸懶懶地撐着一條腿在躺椅上晃蕩起來哼唱着,“喜歡你~嗝~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
“又在舟舟面前瞎顯擺。”江媽披着小珍珠披肩,一襲水色綢面改良旗袍在月光下似湖面泛光緩步走來,江洲趕緊把座位讓給這對親昵起來不管親兒子死活的老夫老妻。
啃着瓜皮臨走時還聽到那一嘴的追憶。
“要不是你是唯一一個堅持了一千零九十六個日子每天都給我帶一支花的傻大個,鬼才同意呢。”江媽手裡輕輕晃着小姑那邊送來的團扇,雙眸流轉代替目光的主人輕吻過在一旁傻樂的江爸臉龐。
“……願再可,輕撫你 …… 挽手說夢話…… ”
夏天夜晚的蟬鳴喧嚣蓋住逐漸遠離的喧鬧,江洲丢掉瓜皮擦幹指尖的汁水無語地遠離那一大波來襲的狗糧。
後來呢?
江洲隻記得老爹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非得要在園林的觀魚池裡給老媽撈月亮。
臨近秋天的晚上蟲鳴沒有盛夏那麼聒噪。
和楚行舟回家的路上,江洲有點不自在地和楚行舟并行,肩膀和肩膀在不自覺的擺動下有了接觸碰撞。
是熱的。
江洲覺得從小待到大的北市有點不好,夏秋交替不明顯,連夜裡的風都不夠涼爽。
今晚在漁江裡幾乎是宣告天下的告白其實是讓江洲有些雀躍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