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沈亦行在遊戲中問出那句我們有沒有變熟一點後,南栀覺得,她跟沈亦行之間的距離好像一下子拉進了。
至少她在他這裡可以稱得上一個有名有姓的朋友了吧。
南栀還是像之前那些天一樣,下了班後就直奔引力。
這次去不需要再提前找什麼理由了。
她是去見一個好久不見的老同學的。
門口的風鈴響了一下,沈亦行擡起頭,看到南栀走進來,他停下手中的調酒工具,對她輕輕笑了一下。
南栀一下子變得呼吸困難,眼睛控制不住地亂飄。
沈亦行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襯衫外面搭配黑色馬甲,扣子扣得一絲不苟,他領口處打着一個酒紅色的領結,正好擋在喉結的部位。
南栀坐到吧台裡,沈亦行把手中的菜單遞到她面前。
南栀接過來翻看,驚奇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酒吧竟然換了新的菜單,酒的款式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在每款酒的後面都标注了度數,菜單最下面是一杯橙汁,與上面各種高濃度酒顯得格格不入。
原來真的有橙汁啊。
上次沈亦行說喝不了酒,還可以點橙汁,南栀當時還以為他是随便說的。
薛冰看到南栀來了,熱情地湊到吧台前跟她打招呼:“嗨~”
薛冰今天穿了一件深紅色的賽車服,紫藍色漸變長發披散到肩上,她右耳上别着一個十字形的耳釘,個性十足。
南栀也學着她的樣子回了聲嗨。
薛冰爽朗地笑了聲,然後用手把頭發向腦後随意一撩,擡了擡下巴問道:“對面什麼情況,怎麼圍了這麼多人。”
南栀随着她的話向門口看去,對面是一條步行街,大多數都是些臨街商鋪,但在這些商鋪中卻夾雜着一棟很不起眼的老舊小區。
現在有很多人聚集在了這個小區樓下,他們都穿着統一的制服,後面還有人扛着攝像機跟話筒。
“好像來了個什麼媒體的記者吧,估計是因為前幾天火災爆炸的事情來的。”賀天揚說道。
捕捉到賀天揚話中的某個詞,南栀拿着酒杯的手無意識地攥緊了,她眉眼低沉下來,唇線繃緊,帶着那麼點不易察覺的戾氣。
酒吧裡依然熱鬧,依舊人聲鼎沸,音響裡的爵士樂還是像往常一樣響個不停。
誰都沒有發現這點微不足道的變化。
南栀身為一個成年人,自認不能這麼輕易被過去的記憶與情緒裹挾,多餘的情緒被她強行壓下,那股戾氣很快就消失不見。
賀天揚繼續說道:“那次火災最後還導緻了爆炸,我出去的時候整棟樓都冒着黑煙,看上去還挺吓人的。”
南栀也跟着他說:“是啊,我當時也在,真的有點被吓到。”
她回答得太過自然,就好像她真的已經從那段記憶中走出來了。
剛才那簡短的情緒變化根本就不存在。
南栀最終點了一杯高度數酒,自己辦不到麻木無動于衷,隻能寄希望于用酒精來麻痹自己。
再怎麼輕描淡寫地說一句過去了,她都知道那不過是自欺欺人。
沒想到這點轉瞬即逝的變化,卻被沈亦行看到了。
他扣住南栀的酒杯,突然開口,看着南栀問道:“你不喜歡記者嗎?”
南栀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不喜歡嗎?
害得她父親背負這麼多年不白之冤的是記者,可是,還他們公道的同樣也是記者。
南栀說:“我不是不喜歡記者,我隻是不喜歡未經查明事實,連真實性都沒有調查完整,就開始引導輿論。”
“都說記者是為人民喉舌。”
“可就是因為他們擔負的責任大,影響力大,才更應該謹言慎行,确保真實性。”
南栀最後實在沒控制住,這些年的委屈一觸即潰,她強忍住淚意道。
“他們知不知道,筆比刀還要鋒利,可以殺人不見血。”
沈亦行聽完後沉默了很久,他有很多想說的,他想說做出那樣錯誤報道的記者隻是少數,但最終他隻是垂下眼說了聲:“抱歉。”
南栀不懂沈亦行為什麼要跟她道歉。
她這麼想就這麼問了:“你為什麼要說抱歉,你又不是記者。”
沈亦行沒有回答,把南栀點的酒換成了一杯大都會。
南栀嘗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有很濃的水果味,一點也不辣。
不是她點的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