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伍文賦歎了一口氣。
他輕輕錘了一下自己瘸着的腿:“人老了,不中用了,走到哪裡都招人嫌棄。”
“我倒是有一個女兒,就在上個月我給她打電話,跟她說我就快吃不起飯了,想讓她給我打點錢花,但她一聽到我的聲音,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給挂了,等我再打過去,已經無法接通了。”
這個老人的親生女兒把他給拉黑了,他女兒貌似并不願意贍養他。
原來是因為這個,他才不得不撿廢品為生的,編輯部的人都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神色。
打人的男子因為不久前的火災導緻燒傷,現在正在醫院裡接受治療,家裡并沒有人在,所以編輯部的人轉而上樓,采訪他們的鄰居,尋求第三方視角。
601的房間門被強響,張大爺打開門看着門口圍的衆人,又看看他們手裡扛着的攝像機,一臉懵逼道:“你們都是什麼人啊,來找誰?”
弄明白他們的來意之後,張大爺把他們請進了屋内。
編輯部的人開門見山問道:“您對樓下這戶人家了解多嗎?”
“了解不多,他們搬過來不久,不過.....”張大爺眼睛眯起來,似乎在努力回憶着什麼,“他們那屋裡不消停啊,一回來就吵個沒完。”
為首的那人擡起頭,“您是說他們房中經常傳來吵架聲嗎?”
然後他向後方打了個手勢,攝像機開始錄像。
“對,經常吵架,有時候一吵就是一晚上。”
“那這些聲音中有沒有夾雜着一些其他的聲音,例如肢體沖突什麼的。”
“有,有動手,鍋碗瓢盆都摔了。”
這時張大爺的老伴拿着降壓藥過來,邊走邊說。
“你自己耳朵都不好,還能聽到别人吵架吵一晚上?”
聽到來者問自己對隔壁那對夫妻有什麼印象時,大嬸連連擺手。
“那個男人兇得很,我們都不敢跟他多說話,眼睛一瞪,像個銅鈴一樣,哎呦,吓死個人啦。”
采訪完張大爺後,“擇言”的人從幸福小區出來,迎頭撞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男人看到他們手中的攝像機,喜笑顔開道:“你們是記者吧,為了五樓那對夫妻來的?”
還沒等“擇言”的人發問,男人遞過來一張名片,主動自我介紹道。
“我是路東頭開水果店的,他們家在路西頭開。”
“那你們是競争關系啊。”
“可不是嘛。”
“陳仁他們投機取巧,專挑快爛掉的,包裝好了再賣,明明是因為他們水果質量不行,才低價出賣,結果搞得我這誠信經營的人,反而沒有生意做了,”
陳仁就是視頻裡打人男子的名字。
男人帶着怒氣,大罵了一句:“要我說,這種人就該天打雷劈。”
等編輯部的都人走遠了,男人還不忘追上來喊。
“記者同志,你們一定要把他的惡行暴露出來啊,不能再讓更多人受騙了。”
看完編輯部帶回來的記錄稿以及拍到的采訪視頻,孫澤文表示很滿意并讓他們現在就開始着手寫。
好不容易從孫澤文口中聽到滿意的話,但編輯部部長卻猶豫了,他深思熟慮後開口,“但是這樣會不會以偏概全了點,畢竟都是從别人嘴裡聽來的隻言片語,萬一跟實際情況相差很大。”
孫澤文扯了扯領帶,有點不耐煩,他回過頭對編輯部部長說:“一個人對孤寡老人拳腳相向,賣壞果欺騙消費者,沖動暴怒,同時具備這麼多要素,但他卻個正直善良的人。”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眯起眼,像是在認真思考:“你覺着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說完,孫澤文拍了拍部長的肩膀,是安撫也是施壓。
“你要想清楚,在海量信息時代,我們隻有第一名跟其他人之分,第一名吃完肉,其他人,連湯都喝不到。”
編輯部部長沒再說話,第二天,一篇名為《年輕小夥拳打古稀老人,人性底線何在?》的文章新鮮出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