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疑的望向随琅越來越紅的臉頰,盯着盯着,強行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離了大河邊。
尤泾帶她去到大樹下躲風。
不等随琅站定,一雙手就摸上了随琅的臉頰和額頭。
随琅發亮的雙眼定格住,怔怔的望着尤泾。
尤泾眉頭越皺越深,這臉頰怎麼越來越燙了。
沒幾秒,尤泾就放下了手,扯着随琅要回家。
尤泾邊走邊碎碎念:“你回去後記得讓人給你煮一碗姜湯,若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旁人。”
“還有,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千萬千萬别跟别人說我帶你出來過,記住了沒?”
尤泾沒聽到身旁人的聲音,疑惑的轉頭,對上一雙帶笑的雙眼。
尤泾一愣:“你笑什麼?”
随琅聲音不由自主帶了輕快:“我覺得你此時很像一個人。”她娘平時就是這麼念叨她的。
“像誰?”
随琅不告訴他。
尤泾也不是很想知道:“記住,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帶你出來過!”
無論過了多久,這天的事在随琅的心中就像是夜晚的星星,它不是一直出現,但一直都在。
直到很久之後,她都很難形容那天的心情。
若真要形容,她想,應該就像她第一次吃到蜜餞一樣,很好吃。
因是第一次外出,茫然、害怕的情緒微妙的轉化成緊張而又痛快的陌生感受。
毛孔舒開的顫栗着,她分不清是緊張、害怕所緻,還是痛快所緻。
尤泾帶着随琅一路小跑回去,回到家時,白平還沒從隔壁回來。
尤泾把随琅送回隔壁,然後把梯子給人送回去。
白平回來的時候,尤泾已經把一碗酥肉吃完,再看向鍋,鍋裡的東西也糊了。
過完年後,随琅被允許出門,隻是去哪裡、去多久、什麼時候去由杜敏說了算。
漸漸的,随琅也有了自己的朋友。
随琅很喜歡坐在她朋友身邊,聽她們聊各種有趣、不可思議的事。
“随琅,你能幫我們拿一盤糕點嗎?”
“好。”
随琅走出院子,想到忘記問她們要吃哪種糕點了,打算折回身去問問。
剛到門口,聽到院子裡面的對話。
“你們覺得随琅怎麼樣?”
沒人說話,大家的沉默心照不宣。
随琅縮回腳,轉身往回走。
随琅把朋友送走後,回屋洗漱。
“咚!”
随琅剛要睡下,就聽到院子裡有動靜。
“咚!”
随琅起身披上衣服,一打開門,一顆小石子就從隔壁院飛了過來。
随琅試着喚了聲:“尤泾?”
“是我!”
随琅看着一地的石子:“你往我院子扔石子幹什麼?”
尤泾的聲音聽起來懶懶的:“你交新朋友了?”
随琅的腳尖碰着石子,石子被碰出老遠:“嗯。”
“今天來你院子裡的那幾個就是你新交的朋友?”
“嗯。”
随琅聽到尤泾在吃東西:“我們是不是朋友?”
随琅點頭:“當然。”
“我不喜歡她們。”
随琅踢着腳邊的石子:“哦。”
“沒了?”尤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
随琅用腳尖輕輕碾壓石子:“那還有什麼?”
“你這時候不是應該說:既然你不喜歡她們我就不跟她們玩了之類的話嗎?”
“哦。”
“哦是什麼意思?”
随琅輕輕晃蕩着腳尖,一下又一下輕碰着石子:“就是‘嗯’的意思。”
尤泾笑起來:“哦。”
随琅臉頰微微發熱。
随琅再次恢複了自己一個人時候的狀态,杜敏也問過她為什麼不再邀朋友來家裡,是不是相處的不愉快之類的。
随琅說沒有,隻是更喜歡一個人呆着。
杜敏便沒有勉強。
尤泾許久沒聽到隔壁院雜七雜八、熱鬧的說話聲,便知道随琅沒再跟她那些朋友來往,他回屋翻箱倒櫃一陣,找出一本話本子,揣上往院子走。
他扔了顆石子到隔壁院子。
果不其然,随琅的聲音在對面響起。
“尤泾?”
尤泾拖了個椅子在牆邊坐下,閑閑的靠着椅背:“想不想聽故事?”
“想!”
“天地初開......”
尤泾講故事時,語氣平鋪直叙沒有任何起伏,但随琅卻在他的話語中見到了他口中的世界,觸目驚心、險象環生。
尤泾的耐心并不是很好,所以故事并不是每天都講,逢上他高興了,他可以一口氣給你講上四、五個,從天亮到天黑,碰上他心情欠佳,十天半個月不帶講一個。
但好在,尤泾心情好的時候比心情不好的時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