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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泾回到家時天已經蒙蒙亮,随琅聽到他回來的聲音,連忙走到隔牆邊喊住他:“尤泾?”
尤泾腳步沒停,直直鑽進房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後面幾天,随琅一直注意着隔壁院的動靜,每每聽到隔壁院鍋碗瓢盆的動靜,她心裡才放心些。
可這種放心随着衙門的人找上尤泾時戛然而止。
随琅耳朵緊緊貼着隔牆,可也隻聽到零星的幾句話,‘懷疑尤泾跟某人的死有關之類的’。
緊接着就是尤泾被帶走的動靜。
随琅不斷摳着手指,夜裡用晚膳時,她早半個時辰到了膳廳,直到菜上齊的那一刻,随益才出現在膳廳。
接過飯後,随琅安靜的吃起來,杜敏照常問她的身體狀況,她一一作答,直到杜敏露出滿意的笑容,随琅才再次低頭吃飯。
“爹,隔壁院的尤泾犯什麼事了,我怎麼聽到他被衙門裡的人帶走了?”
這話也引起了杜敏的注意,杜敏皺眉看向随益:“隔壁院的又出事了?”
随益點頭:“白平的兒子白富死了,現在懷疑人是尤泾殺的。”
随琅戳着白米飯:“會不會是弄錯了,尤泾又不認識白爺爺的兒子,為什麼要殺他?”
随益看向女兒:“你怎麼知道尤泾不認識白伯的兒子?”
杜敏卻沒注意到随琅話裡的不對勁:“确定人是尤泾殺的嗎?”
随益目光從随琅心虛的臉上收回,回答杜敏的問題:“八九不離十。”
杜敏皺眉:“小琅的院子還挨着隔壁的院子,要不把她的院子調到别處?”
随益卻覺得沒必要:“人若是尤泾殺的,那他定逃不了牢獄之災,若人不是尤泾殺的,就更沒必要給小琅換院子了。”
杜敏卻覺得不放心,轉頭叮囑随琅:“你平時注意着點,有什麼動靜要及時喚人。”
見随琅乖巧的點頭,杜敏才勉強放心些。
随益收回在随琅臉上的目光:“尤泾這孩子聰明,但也過于聰明,小琅,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要及時告訴爹娘。”頓了會兒,随益又道,“小琅,尤泾不适合當你的朋友。”
随琅吃着飯菜,半晌,在父母的注視下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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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富案的結果出來了,人的确是尤泾殺的,起因是白富想奪尤泾手裡的房契,見搶奪不成,便起了殺心,尤泾出于自衛才反殺了白富。
自衛殺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尤泾最終的判決是入獄兩年。
在牢獄的日子是慢的,尤泾整天無所事事的躺在鋪了薄薄一層稻草的木床上,百無聊賴的聽着隔壁“鄰居”的家人時不時來探望的聲音以及獄卒常常大喊‘誰誰誰家人來探望的聲音’。
慢慢的,尤泾對這種通知聲竟還期待了起來。
有時聽見獄卒通知某位“鄰居”他的家人來看他了,尤泾偶爾也會冒出會不會也有人來探望他的念頭,腦子裡閃過一張模糊的臉,但下一秒,他荒誕笑了下,打消了這個無稽的念頭。
兩年來,他隔壁的“鄰居”換了一撥又一撥,不同的聲音他也聽了一茬又一茬,這天,他第一次在獄卒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下意識以為是有人來看他,但很快獄卒就否定了他的這種想法:“尤泾你準備一下,明天就可以出獄了。”
尤泾反應有些遲鈍:“不是要關兩年嗎?”
獄卒聲音不耐:“兩年到了,怎麼,不想出去了?”
尤泾沒出聲。
第二天,尤泾在獄卒的推搡下出了牢房。
從暗無天日的牢房出來,刺眼的陽光直射在尤泾的臉上,尤泾眯起眼,用手擋了下強光。
他慢悠悠往家裡走,周遭紛雜的聲音以及熱鬧的景象都讓他有種不真實感。
尤泾憑着記憶往家走,最終停在熟悉的大門前。
他推開門,滿室的荒蕪寥落,廚房裡的所有用具上都蒙了一層灰,之前白平最常用的籮筐也變得灰敗破陋,木梁上也結了一個又一個的蜘蛛網,整個院子灰蒙蒙的,乍眼一看,還以為是間廢棄破敗的屋子。
尤泾走進去,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走到了隔牆邊上。
他需要一些事或人來證明此時的真實性。
于是,他開口喚了他在這唯一還算認識的人:“随琅?”
對面久久沒有動靜,尤泾又開口喚了一聲:“随琅?”
對面傳來了“砰”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但依舊沒人回應他的叫喚。
“姑娘,夫人叫你去她院裡一趟。”
“好。”
兩人離開的腳步聲響起,隻聽婢女問道:“姑娘,剛剛是什麼東西摔了嗎?”
随琅:“沒什麼,就是摔了一隻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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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泾在牆邊靠了一會兒,半晌,懶洋洋邁着步子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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