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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關注專屬的提示音效響起,因為太久沒聽過,陌生到林靳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代表着Aroma發帖了。
他的私密關注列表裡,隻悄悄藏了Aroma一個人。
所以隻會是她。
他點進Aroma剛轉發的帖子。
發帖人是個沒什麼影響力的新聞号,沒經驗,标題取得就不太行:
【望城小學李建不配為人師】
下邊稀稀拉拉的幾條評論,有些還是因為沈邱川的轉發前來,排在前面的幾條格式整齊劃一,尤為醒目:
[F1:我是12級八班的周雪嫣。我跑操的時候來月經,李建看見了。那次,有一堆男生圍着我漏滴在跑道上的姨媽血哈哈大笑,李建也在跟着笑。]
[F2:我是10屆二班的黃金鑫。後桌男生扯我的頭發、用雙面膠粘我的頭發,有一小塊秃得快露出頭皮了,李建說我影響别人學習,讓我剪短發。]
……
每一條都看得林靳心驚。
這裡面的受害者述說的事,他根本沒聽聞到一點風聲,毫不知情。
他忽然在想,沈邱川那天是不是挑了最不痛不癢的一件事說給他聽。
各種猜測湧上心頭,他一時失了分寸,把這條明顯遭到限流的帖子同樣轉發了出去。
轉發後不到一分鐘,“望城小學”這個TAG的搜索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漲,李建這個名字更是被推上浪尖。
林靳用的是認證為國際賽車手的主号,沒發過幾條帖,但粉絲從四方八面找來,久而久之有了龐大的數量基礎。
他很冷靜,他不後悔,哪怕為此惹一身腥。
“怎麼在這偷懶?”發問者聲音渾厚爽朗,有着怪異的中文發音。
他是靠聽中文歌學習的漢語,導緻他說起中文來跟要唱歌一樣。
林靳下意識把手機往身後一藏,後知後覺地想起他現在已經成年,早不用受教練壓制了。
發問者正是他的賽車老教練,安克爾。
他有着教科書式的西方人長相,淺發白膚,面部長而窄,嘴唇很薄,眼睛深邃,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曾經的嚴厲化為慈祥。
“Lin,你看上去遇到了大麻煩。”他在林靳身旁緩緩蹲下,手靠膝蓋。
“不……沒什麼大麻煩。”林靳看了安克爾一眼,否定道。
“那就是小麻煩?是最近有在談戀愛?”
安克爾一直對林靳捉摸不透。
他第一次見如此低迷的情緒出現在這個渾身帶冰刺的孩子身上,便格外感興趣。
林靳的回答讓他确定,這孩子最近陷入了全新的境況裡。
之所以消沉,是因為這個境況不是由他來主導創造的。他處于被動。
“我無法确定,我是否真的想開始一段戀愛……我好像沒準備好。”
林靳的手在低處攏了下,難得的坦誠。
作為林靳的半個導師,安克爾一針見血:“你有太多顧慮了,對待你的事業、家庭……”
說話時,安克爾臉上粗硬的短胡須一顫一顫,有些好笑,但話說得不無道理。
是這樣嗎,是這樣吧。
林靳無力地扯出一個苦澀的笑,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顧慮?怎麼能不顧慮?
眼看着少年時的心血毀于一旦,讓冠軍落在那樣一個隊伍裡。
他記起上次去試GAO的水時所見到的一切——
自命不凡的小團體目空一切,沒有人指揮、沒有人聽從指揮。連打進全國賽都成問題。
所以他想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看着成長起來的小主播上。
一是小主播有能力,二是他有私心。
偏偏緣分不可強求,就算他把位置留出來,他也不知該如何以一個黑粉的身份開口,Aroma也不一定會想走上職業這條道路。
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到底怎麼能不顧慮?
安克爾站在過來人的視角,繼續講了下去,給出轉折:
“你的周全沒有錯,但面對愛情可完全不一樣。”
“你應該沖動一些。”
說完,他拍了拍林靳的肩,又遞過去一支煙:“今天先别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下次争取兩個人來。”
安克爾不做過多的停留,很快就離去。
林靳若有所思,手上愣愣地舉着那支煙。
身邊一時沒有打火機,他無奈,隻能把煙塞進兜裡。
倏然間,他想到一個可能對他有用的東西,猛地站了起來。
他跑到車上,在後座摸索一番,卻找了個空,頓時眉額間萦繞了一縷焦躁。
不清晰的記憶畫面告訴他,是上次去基地宿舍的時候留在那邊了。
出于對盡快平複煩躁的迫切,他坐上駕駛位,準備專門為此去一趟基地。
被扔在副駕駛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提示他有新消息。
抽導航規劃路線的空,他看了一眼,消息來自于他長期合作的一個技術人員,負責拍攝照片和後期制作。
他前天把跟沈邱川一起拍的宣傳組發了過去,讓對方幫忙處理。
效率比他想的要高很多,兩天不到,經過精心修繕的照片就已經發送至他的郵箱。
對方發消息詢問能否将這組照片公開,當做例圖。
由于不想耽擱一分一秒的時間,他将車開上路後才回複。
[下雨和見你:可以,不過需要等我公開後你那邊再帶話題。]
然後林靳就不再管,專心開車。
油門一踩再踩,速度一提再提,要不是路上有行人,他幾乎想一腳踩到底。
于是這趟路程花費的時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短。
車最終停在基地正門口。
他遠遠的就望見了剛從便利店買完可樂回來的何凱。
同時,何凱一回頭也看見了他。
林靳張了張口,欲把人招呼過來。
誰知何凱瞠目結舌,像青天白日撞了鬼一樣,然後瘋狂慌張逃竄,一溜煙就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