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邱川強行按耐住把那張報紙撕爛的沖動,轉身走了。
怕何凱等着急,她步伐走得很快。
路過一個綠植草叢的時候,不知從哪傳出一陣凄涼的嗚咽哽噎聲,越哭越是來勁,逐漸變得撕心裂肺,時而摻雜着幾句模糊不清、飽含怨氣的哭訴。
一時間,本該阒靜的石子小路上盡是惹人哀憐的啜泣女聲。
沈邱川出門時忘了帶耳機,身上也沒備耳塞,便隻能裝作聽不見。
大晚上挺駭人的,偏偏這裡是她回基地的必經之路。
她加快腳步,離那道泣音愈發近了。
沒走多久,她就望見了一位抱膝而蹲的散發女生。僅憑幽幽的月光,她看不清女生的臉。想必應該是個哭得梨花帶雨的活人。
是活人就好。
她松了口氣,盡量靠着另一側行走,免得破壞了人家的傷感氛圍。
正當她準備若無其事地繞過去。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有人抱住了她的腳。
好驚悚。
她不想要這腳了。
沈邱川瞅了一眼腳邊的手臂,順着看過去。
是那位女生。
不是女鬼就行。
她再次松了一口氣,出于禮貌詢問了一句:
“……你怎麼了?”
女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打了兩個嗝,悲痛欲絕地道:“我男朋友不要我了——”
話還未聽完,沈邱川拔腿就想走。
這情況她一個母胎單身真幫不了,自求多福吧。
誰知,腳剛獲得自由,又有另一股束縛力将她拽住。
穿着天藍色工作服的女生仰面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死死抓住沈邱川的衣角,開始講述自己的苦處:
“我是附近宏星工廠的,我現在身上沒錢,還懷着孕,身份證也丢了,實在沒去處,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
“你放心,我男朋友可有錢了,等我跟我男朋友複合之後,我會讓他給你很多錢!”
這女生至多不過二十歲的年紀,沒準跟她同齡,竟然未婚先孕了?
或者說,隻是長相比較顯小?
沈邱川長歎一口氣,逐了女生的意,在腦子裡重新規劃了行進路線:
“跟我走吧。”
女生拍拍褲腿上的泥土,心滿意足地跟在了沈邱川身後,以為自己的衣食住行有着落了。
奈何事與願違,她碰上的是沈邱川。
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她沒覺察出不對來,直到看見警藍和白色交織的建築物形态。正前方的标識無比清晰,左側是“公安”,右側是“POLICE”。
“到了。”
沈邱川止步于大門前,揚了揚頭,示意女生快進去:“喏,去找警察叔叔吧。”
“他們肯定會收留你的。”
話音落地,她潇灑離去,任憑身後女生如何叫喚和謾罵,她頭也沒回一次。
拜托,她又不是女生口中的怨種男友。
身份證丢了就該補辦啊,她已經很講義氣了好不好。
為了防止女生再次跟過來纏上她,沈邱川幾乎全程不帶停地跑回基地。
沒來得及喘口氣,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淩晨,詐騙犯都休息了,能是誰?
莫非是何凱來催她了?
沈邱川沒看來電人名字,邊歇氣邊出聲道:“喂?”
“是我。網上的事我看見了,需要幫忙嗎?”林靳的聲音中透出些許疲憊。
瞬間,沈邱川心中淤積的那點氣消了,不再計較失約的事。
這麼累,忘了打電話也正常。
她忙起來的時候,天打雷劈都幹擾不了她。更别提這麼一件極容易被忽略的小事。
更何況,這通電話雖遲但到,嚴格來說并不算失約。
沈邱川莫名心軟,但該拒絕的還是拒絕了:“謝謝,不用了,小事而已。”
他們之間好像沒有熟到可以共患難的地步。
“那就好。”林靳像是沒聽出她話裡的疏離。
“下次遇到什麼事,我希望你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我。”
“不向我求助也沒關系,畢竟你有能力處理。我隻是想更快地了解到跟你有關的事,而不是每次都慢一拍。”
林靳緩緩而言,宛如鋼琴奏出的音符,潺潺地淌出一道細流,輕柔舒緩。
這話說的,沈邱川覺得再婉拒就太傷人心了,便爽快地應下:“好。”
她心想,就算違反承諾又如何?反正林靳遠在國外,發現不了。
就算發現了又如何?能拿她怎樣?
沈邱川心裡有鬼,便把正經事全忘了,沒話找話:“你是不是很忙?”
林靳否認了:“不忙。”
也就剛教新人處理了八個文件、外加做了兩組體能訓練和反應速度訓練。
應該不算忙……吧?
随後,他解釋道:“我半個小時前就想打電話給你,但又怕打擾到你。”
“那最後怎麼還是決定打擾我了?”沈邱川好奇。
“後來我給何凱發了消息,得知你還沒睡。”
林靳停頓了一下:
“又因為我實在很想給你打電話,所以就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