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嶼青坦然道:“那你就當我卑鄙吧,反正為了靠近你,我可以舍掉部分道德感。”
姜釉白一怔,又怕他再說出什麼其他詞來,慌亂奪過蛋糕。
“蛋糕我可以收,但前提你得接受轉賬。”
“我可以不收錢,兌換為陪吃券嗎?”
“陪吃券?”
“你也知道我的小時候總因為飯量被别人嘲笑,偏偏每次還都是自己一個人出去吃飯,有時候我都不好意思點那麼多菜。”他的語氣越壓越低,聽起來真有點可憐巴巴的。
姜釉白将信将疑:“你确定你會因為别人的眼光而少點?”
“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再勇敢再無所謂的人也會有難過的時候。”
也不知道是他說這話時的聲音又輕了幾分,還是後半句戳中了她的某段記憶,她一瞬間有些難以拒絕。
“如果兩個人一起吃飯的話,那就算點多一些,也不會那麼引人注目了,而且你飯量那麼小,我也完全不用擔心你會搶我的吃的,所以能找到你這麼完美的吃飯搭子,簡直就是我的幸事!”
幸事?
一晚上他又強調了一遍她所帶來的幸運,她看着眼前那張誠摯的臉,一時間也有些恍惚,是不是其實,她也是可以帶來幸運的。
并非像她們所說的那麼不堪……
“姜釉白,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我感覺好像遇到你了之後運氣都變好了。網上說,往往遇到有緣分的人時,周邊的磁場會發生改變,連帶着運氣也會變好,你說是不是說明我們之間特别有緣啊?”
有緣嗎?
或許吧。
但運氣……
誰說得準。
她緊緊握住蛋糕頂部的彩色絲帶,壓了壓内心的翻湧,鎮定說道:“這種胡話也就隻能騙騙你。”
“這種事,還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見他又湊了上來,她急忙與他拉開距離。
“時間不早了,你還是抓緊時間回去吧。”
常嶼青沒再逼近,大闊步走在前:“那咱們可說好了,吃飯搭子。”他将後四個字咬得格外重,說起時不忘回頭瞄了她一眼。
姜釉白望着他走的方向,壓根來不及反駁他所謂的吃飯搭子。
“你從北門直接走更近一些。”
“如果我就喜歡繞遠路呢?”他前方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繞到她身後時,又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姜釉白。”
姜釉白鬼使神差回了頭,就見他步履堅定地朝她走來。
“遠一點,繞一點,慢一點都沒有關系。”
隻要能夠遇見你。
“我去是不是有人要告白啊!”
“看來我這留校是明智的選擇,這麼美好的時刻就要被我見證喽,不過話說這兩個人怎麼那麼熟悉啊,是不是車輛的……”
七嘴八舌從身旁傳來,姜釉白想也沒想拉着他的胳膊,就朝隔壁的假山跑去。
她在前,他在後。
她莫名想起在篝火旁的那個夜晚,在人聲鼎沸的禮堂,他也是這麼拉着她逃離人群。
隻不過這次的主動權,暫時回握在她的手中。
夜風拂過衣袖,繞過他滾燙的胳膊,渡到她滿是紅暈的臉頰上。
她不想再去回憶那些過去,可大腦就是不受控地過濾出眼前的一切,隻剩下遇見他的一點一滴。
不停重複,不停播放……
好在假山那邊的夜燈正在維修,并沒有什麼人,姜釉白暗松了口氣,立即松了手。
常嶼青站在原地,也輕輕松了口氣,明明胳膊上的那抹溫熱已經消散,但殘留在皮膚表層的餘溫,卻依舊讓他熱血沸騰。
要不是四周漆暗一片,不然他壓根就無法應對,他紅到耳根的面頰會給她帶來怎樣困擾。
“現在應該安全了吧。”常嶼青讪讪笑了兩聲,用力活躍着氣氛。
姜釉白也覺得有些尴尬,也跟着笑了兩聲:“這黑燈瞎火的,肯定是安全了。”
誰知她話音剛落,在身後就傳來一陣響亮的“啵”聲。
兩人面面相觑,隻聽坐在長椅上的一對小情侶小聲笑道:“這麼純情,肯定是剛在一起。”
“真沒準,你說她們是不是連手都沒牽過啊。”
然後就又傳來另一陣更響亮的“啵”,以及遠比宿舍樓下還要膩膩歪歪的情話。
姜釉白第一次頓悟過來,于栀為什麼一直跟她強調一定不要輕易走小樹林。
尤其是晚上的小樹林。
因為确實總有意想不到的尴尬。
于是才停步的兩人又奮力朝前跑去,月色就在她們身後,拉出了一道綿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