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煩我!”他躲開賀母想觸碰的手。
“真是不省心,這孩子。”男人心海底針,賀母無奈收拾起床頭櫃散落的雜物,跟蘭情退了出去。
“妞妞你老實告訴我,你們那晚到底出什麼事了?好端端的怎麼想着回去别院?”
“什麼事都沒出呀。”
蘭情隐瞞的表情太過明顯,賀母的疑心更加重了,“沒有嗎?”
“真的沒有,我隻是看見二哥經過就跟了過去看看而已。”
賀母的眉頭更凝重了。
女兒對煙味極其敏感,煙花燈會她特意挑了不會聞到煙味的觀景台,女兒對火熏黑的牆壁也有很重陰影,又怎可能純粹看看而主動靠近别院?
疑慮越來越重之際,賀母聽到蘭情漏出來的心聲。
[是二哥一定要我跟他去别院,說想和我一起看望姐姐,但是讓我不要告訴你他來過。]
聽到這裡賀母都覺得尚可接受,但接下來的心聲險些把她劈得懷疑人生。
[我不願意,他說我不聽他的就讓我去陪姐姐,把以前做的事做過一遍。]
“你二哥……”賀母按住眼眶,平複氣息,盡量保持常态溫和地拍住蘭情肩膀。
“……小桓,他以前是做過什麼事嗎?”
“沒有哦。”
“妞妞,看着我的眼睛,不要對媽媽說謊。”
蘭情的神情似乎在糾結,糾結了好久生硬地一口咬定,“真的沒有。”
[二哥說姐姐的病需要陽光,就點燃了房子給我們取暖。]
蘭情:造謠。
[還跟我們說這樣姐姐的病就能好得更快。]
賀母的天要塌了。
她深呼吸着,“妞妞,既然你是被……是跟着小桓,能回答我他去幹什麼嗎?”
“為了看望姐姐。”
“出事那天他是不是和你們在一起?”
蘭情像是怕被滅口般使勁搖頭,可這點表情的意味,賀母又哪會解讀不出。
她的兒子在很多年前害死她的女兒,甚至還想将另一個知情的女兒滅口。
不,賀桓是個沒心沒肺、脾氣直沖的孩子,不會幹出這麼可怕的事。
賀母覺得周遭眩暈無比。
可是,那是心聲啊,不會作假的心聲。有什麼騙人的必要?能去騙誰?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女兒的心聲,賀母死也不信那場大火事藏蹊跷。
蘭情見一向高挑的身影有些釀嗆,伸手扶住卻被制止。
那隻制止的手順着蘭情鬓角輕柔捋了捋,“你回去吧。”
當夜,賀母重啟調查,賀氏廢棄的别院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重返賽貝斯的蘭情投身習題中,學習不進則退,周三有場随堂小測,必須保證成績水平沒有下降。
周三的考試發揮如常,跟随蘇柔的學習方法練習,成績總算穩定在一定區間。
蘭情合上卷子。總算把一個小目标弄踏實。
電話鈴聲奪命連響,是醫院打來的,說賀母出車禍了。
*
賀母開着車,心神恍惚,已經無心力去注意雨天何時出了晴。
思緒和視線越來越微茫,心房卻越發空蕩。一段不屬于她的夢境闖入她的記憶。
半夢半醒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具鏡片,鼻梁骨傳來異物感,陌生的眼鏡架在臉上。賀母摘掉眼鏡,近在眼前的茶壺變得模糊。
有人在叫她媽。她戴上眼鏡,賀宣帶着一個不認識的女生向她走來。
賀宣看着成熟許多,比現在要大上許多歲,至于眼前的女生,她不認識,直到賀宣叫了那人一聲蘇柔。
賀桓也來了,褪去稚嫩,不見一點熟悉的樣子。
一片家族聚餐的庭院中,賀母看着身邊進進出出的人,數了又數,終于問:“妞妞呢?”
她,沒有看見賀蘭情的身影。
她感受到,自己似乎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所有人詭異地朝她看過來。
“媽,她不是很久之前就死了嗎?”說話的是賀桓。
死了?賀母聽見他們說是她将賀蘭情趕了出去。
不可能的,她那麼愛她。她厲聲诘問着賀桓做了什麼,對方卻被她的反應驚到。
她要找她的女兒,沒有一個回答她。
忽然,賀宣來到她的背後将她推進屋,她看見兒子臉上木偶般的神容,“媽,一切都交給我就好。”
“謝謝你給我的信任,我才能以你的名義趕走蘭情。我會帶着你的賀氏走得更遠的……”
在将賀蘭情逐出賀家時,她就已被架空了。
賀母望着賀宣,望見一個不願與人分享半點利益的動物。
冷汗一涔,賀母握着方向盤驚醒。
疲勞駕駛的累感無以複加,一場相撞已經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