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如雨集下,叛黨的飛船替蘭情減緩了最前線的攻擊。
阿德琳沒有放過蘭情的意思。
聯邦的飛船迅速變換排列,朝着蘭情展開更酷烈的炮擊。
船頭坐在駕駛艙的,都是蘭情曾經的同窗。
她們是為各自陣營而戰的将士,縱然在校園時有情誼、有争吵、有學生的稚嫩,但走出校門,她們仍是軍校培養的士兵,面對敵軍,軍人的堅守如硬骨般挺着。
戰場之上,沒有友情,隻有敵我。
一隻小魚鳍向蘭情招招手,“這裡有我們拖住,你快和剩下的人去毀掉人造月亮!”
說完,身邊的飛船便分出了一批,與阿德琳一行人展開激戰。
蘭情跟着剩下的叛黨不斷靠近太空之上巨大的發光體。
人造月亮在眼前變得碩大渾圓,身邊不斷有同伴離隊,能做的隻有義無反顧逃進月球内部躲過攻擊。
等飛到人造月亮的南極時,來時的三路人馬已經僅剩下一路都不到。
人造月亮底端——南極,一個圓形的艙門緊閉着。
最靠近艙門的女孩用破譯的情報打開了入口的門禁,圓形艙門瞬間打開,冷光從内部散出,身邊的隊友一個接一個循着入口飛入月球内部。
蘭情回首,遠處墜落的飛船像羽翼着了火的飛鳥般飄飄揚揚,化作一堆太空廢料。
或許是偵測到蘭情等人已經解開人造月亮的門禁,聯邦軍隊裡沖出一隻飛船,徑直鎖定她們。
炮火攻來的瞬間,一架飛船從叛黨的隊伍中緊急脫身,與之迎頭相撞。兩架戰船就這樣一同化為了天上星辰。
相撞引起的沖擊如浪潮,頃刻間裹挾着周遭交戰的人們在太空中震顫,感受到沖擊的人造月亮微微發顫。
月亮入口的左艙門被沖擊波和飛速抛來的船體殘骸直接拍飛,蘭情更是被震入月球内部。
冰冷的光打在眼皮上,她閉着眼,透過眼皮血肉的包裹,感受到自己進入了一個光輝明亮的空間。
周圍的光強烈如白晝,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蘭情從地上站起,快速檢索了遍剛遭受沖擊的機甲,一切正常,電量充足。
擡起頭,一個潔淨、明亮、純白的世界在眼前展現。
大大小小的教堂鱗次栉比,圓圈般連通着中心高聳的大教堂,大教堂上方,螺旋狀的頂部不斷延伸着,像一根巨大的火葬場煙囪,從月球的南極一直觸頂到北極。
這就是人造月亮内部,沒有内核,一個純人力打造的世界。
四周安靜地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來時的隊友不見蹤影,蘭情猜估計都去安裝銷毀裝置了。
分配任務之前,她們每個人都分配了數一枚微型爆破炸彈和一顆橄榄球形狀的銷毀裝置。
這種小型軍事炸彈已經有地球時期一個核彈的威力,雖然遠比不上強大的戰艦,但拼數量的話也是可以造成局部毀壞。
蘭情跑在巨型白熾燈般的道路上,身邊空無一人,她看到一群詭異的白房子,它們靜悄悄堆在大教堂下方。
是個安裝銷毀裝置的好位置,蘭情擊開房門潛了進去,看到的卻是一具眼熟的手術台放置在燈下,和手術台上熟悉的女同學。
是那群替賀丞安打抱不平、處處和自己作對的女生之一。
她的雙臂被拷在手術台兩側,腹部雞卵般隆起,一隻不能稱之為人的怪物從她的腹部内撕裂皮肉爬出,在地上翻滾幾下沒了氣息。
她的表情因失血而微微發笑,現出詭異的慈悲,随後便自腹部的傷口處石化成了一尊雕像。
石化成了萬母之母大教堂裡随處可見的、被萬人供奉祈求的母神塑像——伸展的雙臂,柔和的垂目,缺失石料的腹部。
“我的孩子,你還是來了。”
戴着黃金面具的人出現在蘭情背後。
“教堂裡的那些雕像是活人……”
被千萬人跪拜的母神,不過是由少女血淚堆出的屍體。
在贊美與歌頌中,人們瘋魔般祈求母神的保佑,而母神們連保佑自己都做不到。
主教大概不明白蘭情為什麼目睹後的反應這麼大,口吻有些寒暄地解釋,“很可惜,我們也想找到能孕育健□□命的方法,如今所見,不是全身石化便是成為了怪物。”
“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萬母教是為了人類的福祉而服務,孩子。對于一個種族,文化和技術的傳承是重要的,而傳承的載體就是人類本身,人,或者說人類的存續對于文明是很重要的。”
“如果人造子宮能誕生正常的胎兒,我們自然會優先考慮人造子宮,但無一例外,人造子宮的胎兒體質與正常生育出的胎兒有顯著差距,而聯邦——”
主教的手指向手術台石化的女生,“聯邦不需要廢物。”
“這位同學的成績是提亞瑪特倒數第十名,不夠優秀的人隻有被淘汰的份,生育是她們僅剩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