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以為蘭情要舉槍殺自己時,蘭情無動于衷的眉峰終于一挑,“想起來了?”
什麼意思?賀丞安疑惑了聲,旋即想出一個念頭——她和自己一樣也記得前世。
賀丞安随後笑起來,難怪她對自己的态度會和前世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你是不是還在記恨着我?”賀丞安認定了蘭情心裡恨着自己。
黑戳戳的槍口就在眼前,他緊張地舔了抹唇,“你聽我說我說、聽我說,那不是我!我不可能那樣對、對你的,你看,我剛剛都沒向你下死手!”
看着牆體下語無倫次解釋的男人,蘭情咔嚓轉動槍口,他像受驚的鳥一樣定住了。
槍裡沒有子彈射出,賀丞安暈了過去。
叛黨和聯邦此時已經變成一鍋大亂炖,人造月亮的爆炸造成了不小地沖擊,打亂了兩軍的陣型。
而最要緊的是,萬母教的黃金面具掉落,為聯邦而戰的人無一不看清了他們的臉。
她們被騙了。在意識到被騙的瞬間,她們迅速做出了選擇:無論如何,忠于聯邦。
雖然仍在為聯邦作戰,但聯邦軍的士氣開始逐漸衰退,沒有了剿滅叛黨時理直氣壯的腰杆。
“那是個男人對吧?是男的吧?”聯邦飛船上,有人忍不住悄聲讨論。
萬母教的聲音通過收音系統傳到每一駕飛船:“真正的神明是不分性别的,真正完美的偉人也是不分性别的,孩子們,不要拘泥于性别,我們是為全體人類的福祉而奮戰!”
軍心再次穩定,大家振臂高呼。
主教登上防禦最強的飛船,住進放着輕音樂的保護艙,不斷後退逃離戰場。
片刻,收音系統裡又傳來他們的聲音。
“無論男女,敵人當前每一位公民都應該同仇敵忾,為聯邦獻身。向前吧,母神會庇佑你們。”
蘭情的耳機裡也響起了來自萬母教慈善的問候,“孩子,把賀丞安交給我們。為了人類的未來,你不該走錯路與我們為敵。”
她笑了,“如果一個種族需要女人作犧牲才能存續下去,那麼這個種族也沒什麼存在的必要嘛。”
混戰中,喬真真趕來,蘭情指了指暈倒的賀丞安,示意将人帶到飛船上,在飛船裡摘掉了他的機甲。
無主的機甲化成一枚小小的戒指躺在蘭情手心,“伯倫希爾”總算重回到了前使用者的懷抱。
賀丞安發出吃痛聲醒來,雙手被手铐拷得通紅。
蘭情:“你醒了?”
“你沒有殺我?你果然還是……”
蘭情掐斷他的幻想,“想殺你,可我妹妹說她們留着你有用?”
“有用?有什麼用?”手铐被賀丞安掙紮得铿铿響,“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前世的事,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我現在知道了。”
賀丞安看着如今的處境,咬牙低下頭,“我可以道歉。男人敢作敢當,之前都是我不好,其實我最愛的是你,在殺了你後我沒有一天不在後悔,如果你能放過我……”
“我不需要。”
巨大的挫敗感包裹住賀丞安的心髒,他不安分的手頓住動作。
不需要……她說話時連撇過頭看自己一眼的眼神都無。
她是真的沒有生氣,更沒有恨。
賀丞安不怕她生氣或者大吼大叫地發洩恨意,這恰恰證明了她愛過自己,愛得很深。
而她的态度淡漠得堪稱在對待一粒沾到臉上的塵埃。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被忽視,好像從來就沒得到過她。他不怕她很,就怕自己沒有得到過她。
蘭情道:“我說過了,我是為了錢而來的。”
“……我很值錢嗎?”
“很值錢。”蘭情對他說完,他不明所以地笑了。
“我不信,你還在生氣對不對,如果能讓你開心的話,我可以道歉。”
又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蘭情有些疲乏他們的自說自話了,眼底浮現淺淺的諷意,“别假裝了。”
“你道歉是因為你不得不低頭,不然,你不會承認自己有錯。你後悔,是因為你過得不順心,如果你過得好,一輩子也不可能吃回頭草。”
“不過鑒于你真誠求我,我同意你道歉。”
“真的?”
蘭情點點頭,随後派人端上來一具石化的“雕塑”。
“但是你要對着她道。”
“她是……”賀丞安顯然認出了雕塑的臉,讪讪道,“這有些說不通吧?這是個雕像啊?”
蘭情不理會他的嘴硬,撥弄了會兒頭發,“沒關系,到達目的地後你就學會和她們道歉了。”
“你們打算帶我去哪裡?”不安在賀丞安心底瘋長。
這樣的表情不多見,蘭情很喜歡在人臉上看見。
她指着他:“戰役結束了,除了把‘戰利品’帶去審判台還會有别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