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晛手臂緊緊桎梏着她,她便難以動彈,像是粘在蜘蛛網上的小蟲,無論如何掙紮都憾不動分毫,似乎隻有等待着被吞入腹中的下場。
越是如此,謝昭昭反而冷靜下來。
她看着情迷意亂的趙晛,察覺出他的異樣,也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很顯然,有人給她們下了藥。
謝昭昭進了殿内後,沒碰過任何吃食和茶水,所以那助興的藥恐怕是下在了别處。方才隻有橙梓、趙瞿和任羨之來過大吉殿,趙瞿和任羨之進來後把了脈便離開了,反而是橙梓最先進來,與趙晛單獨在殿内停留過半個多時辰。
但這藥若是橙梓下的,橙梓便不會輕易離開殿内,将她和趙晛單獨留在此處。恐怕是太後急着讓橙梓與趙晛同房,又怕兩人不聽安排,索性瞞着橙梓來了這麼一出。
謝昭昭在正殿内呆了片刻中,吸入的助興香料沒有趙晛多,她神志還算清醒,隻是身體無端燥熱,血液逆流向大腦,各個器官很是興奮,瞳孔像是受了刺激不斷收縮。
趙晛在她身上胡亂摸着。
這一幕讓謝昭昭想起了上輩子被賣進山坳裡的日子,她胃裡翻滾着,嗓子眼裡湧着酸氣,幾度将要嘔出來。
她知道再耽擱下去,事情恐怕不妙,兩指一收,倏而掐在了趙晛的大腿根上,便聽他嗷地一聲慘叫,圈住她的手臂不自覺放開,伸手去抓她的手。
謝昭昭趁着他恍神的一瞬,背部向後仰倒,雙腿呈九十度擡起,用力朝着他受傷的腿砸了下去。
又是一聲慘叫。
謝昭昭成功脫困。
她想也不想便朝着殿外沖去,在正殿呆了這些時候,外邊天色已黑,她一時間不知道該逃往何處,心跳強烈而極快,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如同她瞎了眼摸索着往山坳外逃跑的那一日。
她看不清眼前的路,便憑着感覺悶頭跑,一頭鑽進了立政殿也不知曉。
這次當值的宿衛依舊沒有攔她,起初那次不攔是一時疏忽,後來不攔卻是有趙瞿的旨意。内監瞧見她,下意識伸了伸手,哎了一聲,被宿衛連忙擋住。
于是趙瞿敲木魚時,一擡頭就看到了神色慌張沖進他寝殿的謝昭昭,她雙目無神,但并不似夢遊時的混沌,倒像是被魇住了,雙手無措地四處摸索着。
她跌跌撞撞跑向了他,繡鞋踢偏了紅木魚,卻被盤膝而坐的趙瞿絆住了腳,身體如斷線紙鸢般向前飛去,半幅裙踞忽地飄揚而起,又很快落下。
他膝頭攤着的《妙法蓮華經》滑落到了地上,掌心握住她的腳踝,沒用多大力氣便穩住了她的身形。
趙瞿仰首,黑瞳冷淡地盯着她:“太子妃,你好大的膽子。”
謝昭昭聽到了聲音,迷茫地左右張望着,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好似出現了光亮,她揉了揉眼,低下頭看見了一個搖晃的身影。
那身影搖晃得厲害,好像在說什麼,她聽不清,越來越想吐,兩隻手啪的一聲按住了趙瞿的臉,掌心用力擠壓着他的頰:“你别晃了,我要吐了……”
“……”
趙瞿沉着一雙眸,臉上那雙造次的手好似将他當做了面團,濕熱的手心微微蜷着,指尖用力張着,一根根深陷在他臉頰上,霎時間壓抑不住的殺意從眸底流瀉。
他此生最厭惡與女人親近。
謝昭昭無疑是在他的底線上生死橫跳。
“你看清楚朕是誰。”
音落,謝昭昭便彎下腰,垂着眸,顫着一雙細長的睫羽,緩緩靠近了他,似乎是想看清楚他的臉。
可她離他實在太近,近到呼吸可聞。
趙瞿忍無可忍,一把攥住了她的後衣領,揪着她的脖子迫使她仰起頭來,眉梢一壓,便要喊宿衛過來将她丢出去。
“來——”
他剛從喉間吐出一字,聽到謝昭昭帶着哽咽哼唧了一聲:“阿母……”
趙瞿眸色微頓,周身凜冽的氣息好似凝住,他慢慢擡眼看向她,見她鼻頭微紅,眼眶裡蓄着朦胧的霧氣,似乎是難受極了,身體一抽一抽地湧動。
她顯然已經不清醒了。
趙瞿記起任羨之說的話,大吉殿内的香料中添加了助情香,聞久了恐會神志颠倒,霎時止住了嗓音,難得多了些耐心,靜靜等待着她說下去。
“我,我想吐……”
說着,謝昭昭哇的一聲嘔在了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