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陛下為何選一個結巴當内監?”橙梓哼了一聲,“還是一個這麼年輕俊秀的太監。”
這一下問到了點子上。
趙瞿是出了名的沒耐心,他沒耐心上早朝,便在朝殿内拉了層厚厚的珠簾,有時早朝上到一半那珠簾内已是換了人,龍椅上坐着個穿着龍袍吓得畏畏縮縮的太監,直到半個月後大臣們退朝跪拜時瞥見太監的鞋才發現異樣。
他還沒耐心批奏折,經常随機從奏折中抽出十幾張扔進火盆裡點燃,有時還會在奏折上寫寫畫畫,寫狗屁不通毫無韻律的詩詞,畫全身光赤的臣子嬉水圖,将大臣們臊得老臉通紅。
最讓趙瞿沒耐心的,還是後宮的佳麗們。
朝臣們絞盡腦汁将女兒們送進後宮,而趙瞿一向是來者不拒,如同收集手辦一樣,将各色美人納入後宮。他從不寵幸她們,隻将她們當做好看的物件兒般,好吃好喝供着,但總有人不滿于此,譬如趙晛的生母。
如今想來,沒人知道趙晛生母是自願還是被迫。
世人隻知道她膽大妄為給趙瞿下了藥,雖然一舉懷上了龍嗣卻并不受寵愛,生産時因胎體過大難産而亡,最後被太後剖開了肚子,當着趙瞿的面取出險些憋死的趙晛,到死了都不能體面下葬。
此事以後,趙瞿便搬到了立政殿,很少踏入後宮了。
偶爾會有嫔妃來此走動,借着送湯送點心的由頭想見一面趙瞿,卻連立政殿的殿門都進不去,隻有去千秋殿給太後請安時才能有概率見到他。
但趙瞿實在太冷淡,隻顧着陪太後用早膳,看到百花齊放的嫔妃們連眼皮都不擡一下,又向來行徑瘋癫,時晴時陰,嫔妃們對他是恐懼大于愛慕,生怕行差踏錯便觸了天子逆鱗,招惹來殺身之禍。
這樣一個毫無耐心的人,竟然選了個說話不利索的太監貼身侍候,也難免惹得橙梓胡思亂想。
得了天子口谕,謝昭昭回去收拾行李,一進門便看到了趴在地上狗吃屎造型的趙晛,她蹲在一旁欣賞了片刻,隻恨古代沒有手機不能拍照發個朋友圈。
趙晛還昏迷着,她連喚了幾聲他都沒有反應,謝昭昭看着他臉側飄起的绯色,忽然想起昨晚上他胡亂摸她的樣子。
她怒上心頭,手随腦動,啪啪兩巴掌落在了趙晛臉上。
兩掌下去,堵在她嗓子眼裡的悶氣竟是奇迹般的消退下去。謝昭昭想打他很久了,此刻盯着他紅通通的臉頰有些意猶未盡,她正思索着要不要繼續打,手掌已經不受控制扇了下去。
這兩巴掌下去後,謝昭昭又猶豫了。
她一共打了他四巴掌,但是“四”不吉利。
謝昭昭想了想,又補了兩巴掌。
這下吉利了,她卻覺得“八”寓意更好。
她又是一掌下去,正要再補一掌,趙晛淌着鼻血幽幽睜開了眼。
他神色迷茫地擡頭看向謝昭昭:“阿昭,我怎麼在地上?”
謝昭昭:“殿下摔倒了。”
趙晛疑惑:“我的臉怎麼那麼疼?”
謝昭昭:“殿下臉先着地。”
趙晛一愣:“可是我好像流鼻血了?”
謝昭昭:“殿下摔傷了鼻梁骨。”
趙晛看向她懸在半空的手:“那你這是在做什麼?”
謝昭昭想了想,啪的一聲利落地扇在了他臉上:“驅蚊。”